窗，被无形中死死扣押在室内室外的国界上。门，被无形中微微缓刑，露出一条钓鱼线般粗细的缝。

冷风吹雨，从门缝疯狂灌进来，淅淅沥沥地把玻璃窗洗的透亮。

屋子里只余一方昏黄灯光。就着灯光，我翻开皱纹满布的日记本，倏尔眼底有些被温热灯光刺痛的酸涩，氤氲浸入心灵最柔软的深处。

“2003年3月，他把油画颜料倒在床单上，还把床单肢解得七零八乱。唉，说了他不下八次，做人要本分老实。否则长大会吃亏的。”

“2004年6月，他突然要学素描，就给他报了素描班，没想一周只学会画立方体结构。他突然要学钢琴，没想两天下来就败下阵来。最后索性自成一派，拿起蓝色油画笔，勾勒出大树小树相依相偎。”

“2008年12月，我坐立不安，祈祷了一遍又一遍，喝水时心情也是忐忐忑忑的。他明天就要参加决赛了，他信心满满让我反而更焦虑。”

“2008年12月，他是第二名，挣得了人生第一笔奖金。”

“2009年4月，他抓住我，问他的来龙去脉。我不禁好笑，说是充话费送的，他 哦 的一声，懵懂地走开了。”

“2010年7月，他重感冒了，去医院的路上我扭到了脚，他差点昏迷，幸好现在没有大碍。”

“2012年，他去应考前出门忘了带家里钥匙。晚自习时交给他，还偷偷在他书包里放了两块巧克力。”

后面的字迹显得有一些潦草，她平时不向我说，却在日记里提及她的身体愈发难受，甚至提到她的衰老让她力不从心。

窗外的小树在夜下显得有些深幽的蓝色。雨停了，树苗拔高了一些，却仍依偎在大树身旁，大树却倚偻了，似乎是把养料输给了小树。

我们的成长有时不易察觉，甚至有些缓慢，但岁月同样会慢慢侵蚀人的青春，母亲很快会渐渐长出白发，长出皱纹。我们慢慢长大，她们老去。而我们就是在此消彼长状态下，这样慢慢长大……

合上日记，泪水决堤了。我梦见母亲开始享受生活，不再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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