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和家人一起回到广西乡下的农村。走进隔了一年的老房子就觉得这地方太脏了,不能进去住的。地上有破瓦片,还有枯死的野草,最糟的是地上还没有瓷砖,全是泥土,还有大片的青苔,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破旧的屋子中。先把行李从车上搬下来,放到大伯的家中,提前和大伯说好了,到他家先住一天。搬完行李后,就开始收拾那破旧的屋子。屋子有点暗,实在有点怕。爸爸先走进去,说了一句:“收拾好这些不要的东西。”地面上...
作文《老屋》
老屋
那年,和家人一起回到广西乡下的农村。走进隔了一年的老房子就觉得这地方太脏了,不能进去住的。地上有破瓦片,还有枯死的野草,最糟的是地上还没有瓷砖,全是泥土,还有大片的青苔,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破旧的屋子中。先把行李从车上搬下来,放到大伯的家中,提前和大伯说好了,到他家先住一天。搬完行李后,就开始收拾那破旧的屋子。屋子有点暗,实在有点怕。爸爸先走进去,说了一句:“收拾好这些不要的东西。”地面上...
时间
轻拂着尘世的苍茫
守护着那间老屋
那间平凡而又温馨的老屋
青色的瓦砾
深藏着往昔的欢颜
院角的枯涩蔓草
独白着那段记忆的朦胧
石阶上的水迹
敲击着曾经的步伐
抒写着几多梦回的字痕
慢慢掀开泛黄的布封
心底的感触
在此刻猛然而生
眼眶已在不知不觉中演绎湿润
那张微旧的梨花桌
雕刻着多少儿时的情景
至今清晰如初
老屋
挥散着淡淡的青霉味道
而那份亲切的气息
永远缠绕在我的心间
拨动着我的心弦
那颗思念故里的真情心弦
这是一间很老很老的屋子。
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它?是在风和日丽的春天、还是在虫鸣鸟啼的夏天、或是在秋高气爽的秋天、抑或是在雪花飘飘的冬天。
它坐落在一个小村庄的最南边。往往要绕过无数条的羊肠小道,才能看见它。屋前有一棵树,这棵树或许同老屋一样,很老很老了吧。老树的枝干还是那么坚韧,树叶茂盛的再没有容身之处,它高大、挺拔,像一个远赴战场刚刚胜利归来的将军一样,仍是英姿飒爽。树上貌似有许多鸟窝,不然为什么总是听到一阵又一阵的鸟啼?屋后是一条小河,河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苔藓布满了石阶。这条小河也是很老很老了吧。
每年,我都同父母来到这里。来看望这间屋子的主人——我的外婆。外婆已是70多岁,她从嫁给我外公以来到现在,都一直住在这间老屋里。从我出生以来就没能看外公一眼,因为他得了一种很难治很难治的病。那个时候家里都很穷,根本就不能凑出医疗费。于是外公就在病魔的折磨下悄然离去。我曾经常幻想着外公那仁慈的脸庞,微笑的眼睛,还有宽大的肩膀。曾幻想着外公拉着我的手,走在羊肠小道上,一直走向村子的最北边、最西边、最东边。但一切都不能如意。上天也没能给我这个机会。但我的外婆,却像是上天为了回赠我的礼物。她比我想象中的外公还要慈祥,还要温柔,还要疼我。
每每跟着父母来到这里,我就激动万分。我喜欢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充满着神秘和幻色,还有一种温馨的、古典的味道。屋里的一切都看上去很老很老。但老的是物,新的是人。外婆在这间老屋里度过了数不清的春秋,父母都希望她能搬到我们家里来住。但她那么固执,偏偏要守着这间老屋。说,只要老屋没塌一天,我就住一天。有多少次,我看到外婆独自坐在树下,看着树上纷纷落下的树叶,打着卷儿,轻轻地落在地上。外婆就痴痴地看着,她在想着什么呢?为什么如此的感伤?又有多少次,我看到外婆在门前的空地上努力耕作,她为了什么呢?她的子女各个都家境富有,对她更是孝敬有佳。那么她图什么呢?不自觉得,我的泪水竟然充适了整个眼眶,然后悄然落下,一滴、一滴……
时过多年,我初三了。一个大姑娘了。我渐渐疏远了那间老屋,而是每天捧着书本,做着习题,目的是为了中考。父母仍是每年几次去探望,而我却因为“中考”这个名词被压之家里。然后……我慢慢忘却了这间老屋,这间让我心存激动的老屋。
“你母亲生病了。”接到这个电话的妈妈慌乱不已,急忙叫了爸爸赶过去。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心里竟然比自己生病了还要难过。我恳求着妈妈一定要让我一起去。妈妈答应了……我们飞奔而去。
再一次走这条羊肠小道。我竟然埋怨起它的不是。我埋怨它为什么要这么长,如果近点,那么我就可以早些看到外婆。以前对于小道的热衷现在竟然演变成了埋怨。我的脚步越走越匆匆。当老屋再一次出现在我视线中的时候,我的泪水再一次不客气地流下。我冲进老屋,外婆躺在床上,无力的她脸色苍白,皱纹布满了她的面孔,她的眼睛微闭着。我哭着,喊着:“外婆,我来看您来了,您看看我啊,您要好起来,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外婆微闭的眼睛张开了,露出了微微的笑颜,很低声地,她说:“恩…………谢谢。”无力的话语,敲打着我的心,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能多陪陪外婆,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拿考试当借口,恨自己为什么会忘了这里。看着床上这位病弱的老人,我的心好痛。
走出这间老屋。竟然发现屋前的树苍老了许多,树干无力地下垂,落叶也铺满了一地。我轻轻捡起地上的落叶,手心合十,默默祈祷,希望外婆早日康复。
再一次地走在这条羊肠小道上,身看去的,仍是一间很老、很老的屋子。那间屋里有要我用一生去好好照顾的老人,有我要用最最真诚的心去感激的一切。
那还是一间很老很老的屋子。
记。一切都安好。
[晴、笔]
PS:以前很早就写了……偶尔在柜子里看到……然后。拿出来献丑。因为很早。所以用词都不是很老练……特别稚气的文……不华丽……很朴素。
老屋坐落于县城东郊,因地势崎岖、人烟稀少,素有“东禺人烟”之称。90年代末,随着农村城镇化的进程,村里头屋子更少了,即便有也都是翻了新的平房,唯有老屋一直屹立不倒。三十多年来,徐老师一直坚守在这里,不曾离去。
上世纪80年代,上过高中的徐老师是镇里头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1986年,在村里当了多年代课老师的徐老师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提拔到城里工作,要么还留在老屋里,尽管家里头不支持!
地处鄂赣边界,南依幕阜山脉,北濒富河上游的“老屋”是个老革命区,早在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共产党八路军、国民党、日本均驻兵过此地。徐老师祖祖辈辈都生长在这里,纵然每一位村里人都有走出去的念头。
20年代末,因工资待遇问题,库区每年都要流失大量的教师,不是谁都能耐得住这样的清苦,但徐老仍旧坚守在这里。他说,尽管“老屋”三面环水,一面背山,地理位置偏僻,自然资源贫乏,可他老祖祖辈辈都生长在这里,更何况“老屋”还有一百多个孩子。
后因家里头的三个孩子的负担,徐还是无奈地离开了老屋一年多。但在2010年5月,“老屋”被染了H1N1流感病毒,村里头所有的志愿者都一哄而散,徐老师很快还是回到了老屋。老屋依旧屹立不倒,略显疲惫。
2011年的10月,为配合湖北省妇联、省妇女儿童发展基金会、楚天金报、新浪湖北联合举办的“为万名留守儿童圆梦”大型公益活动,我联系到徐校长,详细了解“老屋”后写了的材料上报。短短的两次通话中,最是难忘的便是他的“谢谢、非常感激”等,说来我有些惭愧,仿佛所有“老屋”的重担全然在他一人,而其他肩负重任的人就是施恩与他。试想,有一天老屋连同他一块倒了该如何。但,免去忧心,老屋一直屹立不倒。
年初三月,妹妹来了电话,说是求支援。很是纳闷,父亲刚给足不久的她,又如何亏空。再三询问,才知她朋友父亲病重,借以急用,而她朋友的父亲正是徐老。我微微颤了颤,只是寻思了那老屋,叮嘱她该找些公益组织、政府机构之类,毕竟单凭我们还是力不从心。之后,因为一连串的工作学习任务,我渐渐淡去了徐老师的身影,更不知道那老屋是否仍旧屹立。
直至上周,再次与妹妹通话,才知徐老师走了。震惊之余,我询问了原因。妹妹说:“他家里原本就是一贫如洗,更何况在同济医院里一天要花上几万元的医药费。”“他家人呢?”我问。“家里三个孩子,小的在读大学,大的刚刚新婚不久,原本家庭就是重组的。所以,转到地区医院后,为了自己的孩子,最终他自己还是选择了放弃治疗。”
通话结束后,我难受了半天。仰望繁花似锦的四月天,只觉一片寒颤,心里像翻了五味瓶。只怪当初,不曾关心。
空气清新、山清水秀、风景怡人,自然风光十分优美的老屋村永存于此,小青瓦盖顶、外檐饰墀头、砖瓦质翼角的老屋也还屹立着,唯有他—徐老,像后山的一缕青烟,飘荡遥逸在屋檐上的横梁,很快又消失在蓝天碧海里。
那算得上是一方净土,可不知什么时候盖起一间屋子,屋子不算大,却为几代人遮风挡雨。岁月忘情,屋子渐渐破旧不堪,它始终还是被遗弃,静隐于喧噪的都市中,破旧而不起眼。
我站在老屋外,它旁边的建筑高而华丽,这老屋如鸡立鹤群一般,没人会去关注它。可我却能准确无误找到它。老屋啊,是你在呼唤我吗?它不答。双眸有些失神,老屋在眼前晃了几晃,似隐似现的字,可字迹却被岁月销磨得难以辨认,也许这就是父辈们才会淡忘了这间老屋吧。
我徒步走进老屋,地面凹凸不平,院子里的老树陪老屋很多年了,树上的鸟巢风吹欲倒,而且少了许多生气,就和这老屋一样。里面的房子,蜡黄而残破的墙面是风的杰作,灶台是烟的画板,屋顶是阳光的通道,连烟囱也被时间雕琢了,看来,老屋的确老了。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来这里,以现代人的思想,我怕亵渎了老屋的古朴,也怕老屋玷污了我的安逸本性。
地上那些散乱的砖,我轻抚,尘灰不舍,沾上指尖,算是个问候,亲切又陌生,想必长辈们就是靠这些砖头修补老屋吧,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它“老”了。
我站起身沿这墙壁摸索,进到老屋最内的那间房间,整间屋子没有太多光线,暗暗的一片,偶是瓦出有它来访罢了,荒废,地面为绿草提供生存的机会,不惧自己肤破体裂,墙角淌入几股死水,连旁边的小草也没贪惜它,见死水,我就觉得老屋还不算可悲,至少有东西和它一样。再绕老屋走几圈,我没有什么浓浓的感情流露,只觉淡淡的温馨化为几缕缈烟。
那间房间,缈烟随我离开是消失了,我还记得这里有曾祖父的笑脸,也许它想告诉我这是我的追忆所吧,可又好像不是。
我不知道它想告诉我什么?或许我也不稀罕知道吧,我……也许岁月早晚也会把我从这个世界抹灭,即使知道也只是瞬间吧,我愚钝,还是让我的后代来寻访它想说的话吧。
走出院子,那树还在,那鸟巢还在,只是这时突然多了几只小鸟,戏游有于简寥的树枝上,它们还迷恋那个鸟巢,迷恋它们那个家,眼神随着风儿,到那一枝头,可笑它们不会重新找一棵高大的树啊,那样它们会过的更快乐一些,它们太傻了,也许正因为它们不是人。
石头是你的骨骼
青苔为你染了一头美丽的绿发
你的眼睛永远是纯洁的蓝
脚下是一根根老树的胡须
石头缝里小虫的鸣叫
是你轻轻的吟唱
在寂静的夜里伴我入眠
屋檐下燕子建造的小窝
是你给我的礼物
寄托了我无限的遐想
角落里蜘蛛编织的网
网住了无数的飞虫
却没能网住我童年的快乐
离开时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回首遥望
悄悄滑落下滚烫的泪水
我思念的老屋隐藏在深幽的巷子里,只有一扇矮小的门扉冲着外面。
木门上铜制的拉环在凛冽的东风中咣当作响。
老屋门口有一棵参天的古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成的,只看到它三人合抱粗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张裂开岁月的伤痕。夏天时树冠青翠欲滴犹如锦绣的伞,秋天满树黄澄澄,像孩童柔软的手掌。
树下的大理石凳洁白细腻,母亲说她的童年就在树下坐着石凳听老人们讲一些怪力乱神的故事度过的。母亲出嫁后也经常回来,那时老屋在风雨中朦胧却依旧真实。
老屋院子的地上铺了一层水泥,灰灰的却干净耐实。院子里有一口坏了多年的机井,过去里面能淌出甘甜清澈的水。姥姥的父亲从前在这住着,我清晰地记得夏天时他那双枯槁的手在透明的水面上揉出细碎的涟漪,他那张对我微笑的脸儿便像块皱皱的麻布,却满是朴淳的光泽。
漆成蓝色的柴房的门吱呀地荡开,里面垒垒实实的柴垛依旧昂着,顶着屋篷。老人家伛偻的捆柴火的身影仿佛又浮现在眼前,他那不均匀的呼吸戳着我的心。
冬天的风很是阴冷,柴房的门晃悠晃悠得像片枯草。我悄悄退了出来,轻叩上门。
柴房边是石块垒成的猪圈,参差的石墙上搭了一竿葡萄架,小时候上面还能结出紫珍珠般的葡萄以及翡翠一样的叶儿,幼时的我总是调皮的爬上平厢,去摘最大最圆的葡萄串拿到老人家面前炫耀。他叭叭地吸两口旱烟,抽出烟嘴用他那下岗的牙齿给我一个舒心的笑。只是葡萄架好多年在风雨中跌跌撞撞,早已奄奄一息。老屋的窗户下面种了几株月季,一年有三季都会开出鲜红繁丽的大花朵儿。一进老屋的大门,就会看见这些花儿,折射着初夏的日光,打在老人家的脸上,那些犹如沟壑的皱纹仿佛也慢慢舒展。
老屋里面有四间屋子,左边母亲和姨妈小时候住的那屋有个小炕,高高的透气窗上挂了一串风铃,很多年了不曾作响。再右那屋放着炉灶与两口大锅,地上散着枯槁的柴火。老人家生前就在次之的那屋休息,炕上是些脏脏的被褥,倔强的老人家不准姥姥为他铺干净的褥子,总是说还有几年人就不在了不用麻烦。其实老人家的病身子早就耐不住了,一直拖到了某个的冬日。剩下的那屋空荡荡的,只在墙上挂了面老镜子和几个相框,灰尘像毛茸茸的绒屑洒在上面。墙角杵着老人家的拐杖,是他自己捣鼓的,木拐杖上温润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老人家的体温。
窗外有鸟儿叽叽喳喳地鸣,我踱到院子里,却发现屋顶只有灰蒙蒙的积雪,空中的云彩都很是苍白。幽幽地好像又听见了老人家憨憨的笑,我转过头望了眼老屋。
咣当的门环指引着我,我暗暗地摸着粗糙的石墙离去,风卷起尘土盖住我的足迹。
家是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嬉笑玩耍便是了。儿时的我是在姥姥家挥洒童年,所以这便是我的家。
姥姥家在一幢不知多少年代以前建成,不知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烈日酷暑的楼房里,只有30多平方米巴掌大的空间,连块地砖也没有,房屋虽简陋,老人小孩们生活到也其乐融融。这幢楼中八成住的是老人,邻里间非常融洽,小朋友们在一起别提玩得多开心了。但是,时间不可控制的推移,社会不容置否的在进步,旧房子必须被淘汰。现在,姥姥搬到了一间60多平方米的新家,一切都变了。
直到今天,我才有机会回归老家,重温旧梦。当我骑着24型号的自行车一溜烟拐进那熟悉的街道,拐进那熟悉的院子,一切景物依旧。那家开小卖部的门前依然人声鼎沸,楼下的老狗依然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趴在地上,半年前接雨水的罐子竟然还原地不动地摆在那儿——我只觉得一切都散发着久违的气味,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但还是脸上堆满微笑地迈进了昔日的家门。
虽然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平时连仔细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却里里外外好象参观新家似的瞄了一遍。大屋是我平时最喜呆的也是最有趣的地方,姥姥他们撤了有线电视,却用椅子当支座,易拉罐当天线;坏了的钟表舍不得扔,表盘作吃饭用的盘子,如此省吃俭用,让长大了的我啼笑皆非。猛然间,我看到了玻璃板上一道长长的裂痕,是小时侯淘气有力的证据:一刻都闲不住我想看电视,于是爬上盖有玻璃板的桌子(够插销),谁知玻璃板无法负重“啪”裂开,自想着有点惭愧,有点缺憾。还有和弟弟在床上玩孙悟空大战牛魔王,学电视剧中的黑帮老大拿把假枪到处比划,扮演武林高手如何如何打遍天下寻敌手,还有……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盯着被棍子杵的一个窟窿浮想联翩。 四周的黑暗渐渐变浓,我要离开了。舍不得啊,可爱的老家,舍不得啊,我挥洒童年的地方!
笔直的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在这条路上,一切都是过客;只有小坡上的老屋端坐在那里,老人般沉稳平静,冷眼观看坡下的浮华。
自从外婆从老屋搬出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踏进过那锈迹斑斑的红漆铁门。每次路过,总会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望望老屋,像被巨大的磁场绊住了的指南针。一晃三年过去了,走到坡下忍不住望一眼的习惯仍然没在时间中遗失。眼中的老屋愈来愈冷清孤寂,就连屋前的梧桐树也枯死了,光秃秃的枝干让人有终年寒冬的错觉。再加上,周围邻里搬的搬,迁的迁,房子空的空,拆的拆,平时根本没人往坡上走,老屋俨然是一座孤零零的碉堡。
看到如此景象,我骤然心疼了,怀着难以形容的心情,脚不自觉地爬上了阔别已久的小坡。每走一步,就像水滴落入深潭,激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清脆的声音轻叩心扉。一步一步,越来越近了,心中平静的湖水猛然翻滚起惊涛骇浪,我似盖亚之子从这故土获得力量,疾步迈上台阶,转过墙角……然而我却停住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再熟悉不过。小石板记录着我欢快的脚步,土灰色的墙间回荡着我的笑声,小草受过我的细细观察。而今日,小石板上的野草已快漫过路面。像面对一个多年未见的知己,既熟悉又陌生,我惴惴不安地打量着两旁。
但是,回家了。我登上楼梯,所有的顾虑不再。是啊,回家了。轻轻地合上铁门,轻轻的撞击声回荡在内心深处,填补了空虚。回过头来,儿时曾在凶狗的追赶下惶急溜进铁门的惊险镜头竟如此完完全全地真实再现,此时想来还是捏了一把汗,虚惊一场后又不禁暗自嘲笑自己。拐角的小窗投射出几缕明媚的阳光,尘埃在阳光下不动,我的到来打搅了它们,它们打着滚似的跑开了。我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脑子里清清楚楚地浮现起曾经的画面:在这小窗下,我站定不动,看金黄的头发落在双肩,让阳光雀跃在睫毛上、鼻尖上,深呼吸,透过阳光看窗外。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眼前又是从前的日子:外婆忙着炒菜,外公在一旁扇煤炉,这时我总是响亮地叫:“外公外婆好!”伴随着哧哧的炒菜声和扑扑的燃煤声,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虽然眼前所见只剩几堵墙,但往日的摆设历历在目,好像我们不曾搬走,所有的事都发生在昨天一样。
步入饭厅,我忽然泪眼蒙眬,齐腰刷成青色的墙上满是我儿时涂鸦的“杰作”,记得外婆曾坐在藤椅上眯缝着眼说:“这老房子是住够了,看看这堵墙上你画的……等到住进新房子里就好过喽。”我还记得外婆说这话时,憧憬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当然也记得,搬家前,外婆不舍地把老屋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一遍。住了十四年,我与这老屋感情如此深厚,何况与老屋共处了三十年的外公外婆呢?老屋已和我们息息相关,这感情是时间也无法割断的。现在,这老屋已不是一个单纯的“家”了,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早已把它作为了我们灵魂的寄托和归宿,它承载着我们太多太多的往事。三十年的风雨,我们一家苦也度过,甜也走过。
游子最难忍思家之情,我知道,每每使我顿步回首的正是老屋的召唤。
这栋房子有很长的历史了,大概从解放初就有。墙体斑剥,时不时就有什么东西从房顶上掉下来,有时候是老鼠,有时候是蜘蛛。大白天也有蝙蝠飞来飞去。好在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房子是这所学校的老财产,本来是用来放实验器材、体育用具之类的东西的,除了有人偶尔去拿些什么外,平常是没人到那儿去的。
自从学校新招来一批学生后,原来的宿舍不够用了,于是就将这所老房子暂借来做宿舍。房子打扫干净后新生也就随即搬进来了。
热闹的几天过后,一切又如往常一样宁静了下来。学生们每天匆匆地上课,这房子也仍按它原来的方式一天天匆匆地老去。每天有条不紊地由喧嚣到宁静,又由宁静到喧嚣。
由于这房子位置比较偏,好像也就特别的独立一点。学生们都上课去后,好像比先前更荒僻些,轻易看不到人。要是有谁在这个时候闯进去的话,即使没有老鼠掉下来,过道里从东刮到西的穿堂风也会让你打几个寒颤,那风总有点怪怪的,即使在夏天。
晚上。自习时间。楼梯口的那个房间。小几有些头痛,没去上自习。寝室就剩他一个人了。其实这个时候整栋楼也只他一个人了。穿堂风不停地刮着,在过道里呜呜做响。过道里灯光很暗,尽头谁忘收的一条裤子在幽暗中晃晃悠悠,像两条挣扎的腿。小几关好了门,坐在自己临窗的台灯下看书。窗户旁的墙上挂了块大镜子,小几抬头就能照见。
门突然的就。小几起身去把门关上。风竟是很凉的。这可是夏天呢!小几不禁地打了个寒颤。门关紧后重又回去看书。他隐隐地觉得有什么在房间里移动,回过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于是仍旧看书。台灯的光也有些昏,好像一下子变得不明了了。小几觉得有些烦躁了,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下镜子。奇怪!镜子里好像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白色的,一飘就不见了。小几有点惊恐地回头寻找,可是仍然什么也没有。他觉得自己有点多心了,有些自嘲的笑笑,回到桌边。空气好像突然地变冷了似的。他起身要去关窗户,很自然地又看了一下镜子。人影!不,是一个人!幽幽地在镜中向他走来,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小几猛地回头去看,没有,什么也没有。可是,镜中明明有人!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恐怖的感觉从头顶不停地冒出来,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去。镜子里的人不停地向他靠拢,飘飘忽忽的。它穿着黄军服,文革时的那种。小几的头痛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蒙头盖下,喘不过气。小几努力搜寻房中的每个角落,什么怪异的东西也没有。可是镜中人还在不停地向他移动。小几好像感到被什么猛撞了一下,人不知怎么就趴在桌子上。等他撑起身再看镜子时,镜子里只有他那张苍白的脸,惊恐的眼神。突然!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流起血来,像泉水一样往外冒,瞬间流了满面。小几吓呆了,忙用手去擦眼睛,像刚才一样,眼睛好好的。可是镜子里的眼睛却在不停地流着血,红的血流了满面,顺着颈往下流。镜子上布起了血丝,毛细血管一样,顺着镜子往上长。血管快要长到顶部时,镜子里的小几突然活络起来,左右摇晃着,露出惨白的牙齿,大笑着。可是,一切都是寂静的,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第二天,这栋楼里抬出了一具尸体。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后来,这栋楼就要被拆了重建。拆房的工人说,在一间房子的老鼠洞里掏出了几块文革时期的黄军服碎片。
再后来,有上了年纪的人说,文革时这房子被红卫兵占用过,里面整天鬼哭狼嚎的,常有人被血淋淋地拖出来。也许还死过人,可是谁知道呢!
我翻开抽屉,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钥匙,便启程向老屋走去。
老屋虽然简陋破旧,但它曾经是我的家。每天过着恬淡简单的日子,那是我和家人最快乐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我们真诚的心依然存在。可是现在,家人盖起了大房子,日子过得好又怎样?他们真善美的那颗心在哪?尽管喧叫,躁动着,他们还是听不到内心深处的低语,已渐渐沉溺于人世浮华。
再次凝望老屋,它比以前更加破旧、简陋了,似一个灰头土脸的流浪汉,那张饱受风雨侵蚀的脸,诉说着悲哀与沧桑。疾步走进老屋,什么都是静的,只会在寂寥的时候,伴着凉风摇摇头、叹叹气。似乎每一样东西都有一个故事,它们静静的躺在地上,或蹲,或站着轻轻诉说。时间长久了,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夜晚,只有淡淡的月光会照进屋中一点点,只有在这点光中,老屋才能找回过去我和家人在老屋里有说有笑的回忆。就这样,它每天看朝起朝落,最后伴着孤独与落寞沉沉入睡。蜘蛛网也越来越多,没有一点儿生命的迹象,充满陈旧、孤独和哀怨的气息。灰色的墙面上还贴着我儿时拿的奖状,但它褪色了,淡淡的字迹隐约看得见。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以前那可爱的老屋怎么变成了这样?我爱老屋,我不想因为有了新房子就弃置老屋。那里是我和家人善良的起点,有我最初纯真、美好的梦,我不想打破,更不想失去。
我走到我的书桌前,用手轻轻抚摸,是它陪我度过悲与欢,我仿佛看到了在这书桌前奋笔疾书的我在这里努力拼搏、奋斗。看着看着,泪水打湿了我的眼眶。
我走出门外,拿起扫帚打扫,接着又打来一盆水,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灰尘……我会定期探望老屋、打扫老屋,让这冷清的屋子再次热闹起来。
是的,我不会再失去老屋,我要用它唤起家人真诚、善良、美好的心。
老屋,我心中无可替代的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