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记不清是这几年来第几次惹父亲生气了。

我仍是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不断的快速敲击着，眼神却是时不时地飘向门外。此时夜已深，从我这个角度望去也只余几家灯火，在充斥于各个角落的黑暗中尤为突出，父亲的身影在这夜幕的笼罩下若隐若现，被黑暗填色勾勒的轮廓似是在徘徊。轮廓旁想必定是有弥漫着的我无从可见的烟雾——父亲是有烟瘾的。

回过头来，却已无心再玩下去，但还是要假装轻松的随意做事。这样做的具体原因我自己也并不明，似乎是要向父亲证明些什么，亦或者是要逼迫着父亲向我道歉。但我知道那并不可能，以为我知道，父亲其实也在等待着我的道歉。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解的想到。为什么会这样？

也记不清从何时开始了这样的争吵，起初只是彼此相互抱怨几句，到现在已衍生为无休止的争吵。原因不一，但大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也许是因为父亲太过于唠叨，又或者是因为自己言语太尖利，如同一把利剑一般一下一下的插入父亲的内心深处。岁月把我磨得太锋利，却没有配鞘，而父亲仍把我当一块矿石对待。

这究竟是我不懂隐藏锋芒还是父亲在观念上的停滞不前？我不知道。我只能知道的是父亲长久以来的叹息，父亲的愤怒，以及总是堆满了烟灰的烟灰缸。

还记得那次因不满父亲用我的账号与同学聊天而与他大吵大闹。我歇斯底里地吼叫，与父亲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反差。我也就是在父亲的沉默中发现了他老去的事实，看着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因沧桑有着些许皱纹的脸，心就突然软下来了。现在想来，隐隐有种要哭泣的冲动。往事一幕幕回放，父亲的形象在这回放中愈加高大，刹那间，我明白了问题的答案：无论对错，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或许我在活着的这段时光中被打磨得锐利，或许我需要年少轻狂放荡不羁来填补这段时光，或许我有权力忠心于自己，但承受这一切的，是父亲。此刻，我突然明白：父亲并非观念上的滞后，他是需要一些安慰——甚至不用回报，只是安慰，一次满足他那因承受一切而伤痕累累的心，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那本无可厚非的行为？

回过神来，父亲的身影渐行渐远，略显矮小的轮廓愈发清晰，我突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便站起来，向着父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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