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学校回家，总会经过一条长长的路——我站在路的这头，只看见路灯无尽地朝前方连绵而去，愈来愈小。

我每次走完这条路，就像走完一次孤单的人生。

我走在路的右边。我的左边是一辆辆呼啸着奔驰而过的汽车，无情地将我甩在身后。排气管喷出的尾气和飞扬出的尘土，却钻进了我的肺腔，让我在望着他们飞驰而去的背影的时候，打了好几声喷嚏。而我的右边却是一小片田地，稀稀疏疏地种着菜，荒凉而寂寞。一棵棵枯树却兀生与眼前，枝条从主干延伸出去，越来越细，犹如无数的怨灵张开它们的触手，挣扎着而又无可奈何地昂向天空，将阳光划出无数道细小的罅隙。

秋冬总是将这里渲染出一副墓地般的气氛。

我被一种悲伤得不成样子的东西箍得好紧，而又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走过了几遍，十遍，百遍，或者千遍。

02

还是很小的时候了——小时候的记忆总是模糊不清——如同被人随手扔上层薄纱——看得不真切。

那时天还是蓝的，夕阳还是如血一般的红。我和妈妈去乡下上坟，上坟对那时的我来讲，还不是一件十分沉重的事，我的心情如天上缓慢飘过的白云，清清澈澈的。我喜欢蹦蹦跳跳地走在崎岖的乡间小路上，踩着路边积水冻起来的薄冰，听着冰凌破碎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心里就会莫名地高兴起来。

我总会跑一阵，然后停下来，望着路边水塘中自己气喘吁吁的倒影，然后用石头把自己的倒影震散，心里又会莫名地高兴起来。

我总是乐此不彼地做着这一些在常人眼里认为很幼稚的事情。

随着年龄的渐渐增大，有些事我已不会再去做了。我在光阴地磨砺下愈发地成熟。

听妈妈说，乡下的泥泞小路已经改造成水泥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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