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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深处,难以抵达越走近老院,步伐越变得沉重双腿灌铅,迈不进那浆白的童年而时光,却一下子老了似乎就在一瞬间,祖母便已头发花白井上的辘轳也颓然废弃旁边的菜地,荒草丛生蚂蚁,在祖母的菜地里大批安家老院有那么多祖母的味道在炉台上在柴禾中在门口的条石边那么多的味道,和阳光一起滋养我的童年甚至她喂鸡时的叫声都像一枚楔入骨头的老钉,生了红锈且偶尔引发我的阵痛我走近老院,就像走近了祖母时光的背后,屋顶的木椽裸...
作文《祖母》
祖母
祖母的深处,难以抵达越走近老院,步伐越变得沉重双腿灌铅,迈不进那浆白的童年而时光,却一下子老了似乎就在一瞬间,祖母便已头发花白井上的辘轳也颓然废弃旁边的菜地,荒草丛生蚂蚁,在祖母的菜地里大批安家老院有那么多祖母的味道在炉台上在柴禾中在门口的条石边那么多的味道,和阳光一起滋养我的童年甚至她喂鸡时的叫声都像一枚楔入骨头的老钉,生了红锈且偶尔引发我的阵痛我走近老院,就像走近了祖母时光的背后,屋顶的木椽裸...
你并非文采斐然,却能够把故事讲的井井有味。在我眼里,你美丽而不妖媚,高雅而不清高。
儿时的我最喜欢夏天。每到夏天万物如吹哨子一样绽开了蓓蕾,你家的院子里那棵久经风霜的老梧桐便华丽的转身,变得浓浓绿绿。遮住了半边天。院子里总会充满许多欢笑。你带着棕色的大眼镜,坐在舒服雅致的大藤椅上,给我讲故事。在你的熏陶下我了解了很多人,有的是除暴安良的侠客,有的是沉思悟道的哲学家,有的是抒情歌唱的诗人。你描绘的呢个澄明、甜美、素雅的世界曾一度令我为之神往。
家务总会打断我们,每当你忙着做家务,我变哭的歇斯底里,你手忙脚乱,匆匆收拾便又回来给我讲故事。我便受宠若惊,满脸欢喜的依偎在你的身旁。如醉如痴的听你讲故事。
你的存在我的童年变的绚丽多彩。
你是我儿时梦的开始。
日子如白驹过隙,那年我升入初中踏上了追梦的旅途。看望你的日子屈指可数。你令我魂牵梦绕。终于抽出个周末,我与母亲一同去探望你。远远的看见家门口你种的那些花,五颜六色,娇艳欲滴,像涌出的泉。还没到门口我便迫不及待的大呼:“祖母,祖母。”听到我的到来你便放下手中的活小跑的迎接我。吃过你做的香喷喷的午饭。我与你一起分享我生活的种种困难。你总能迎刃而解。你告诉我挫败感是走向 空虚沉沦或者迎接成功希望的分水岭。
太阳又调皮的跳到了天的西方,将天幕的一角染成不可思议的红色。冷风吹拂脸颊,透心凉。我又该走了,带着你的叮咛踏上追梦的征程。你的教导盈怀于胸,久而愚弄,远而遇见。
在小时候,每当冬夜,我们一大家人围着个大圆桌吃饭。我经常坐在祖母身旁,祖母总是摸着我的头说:“感谢老天爷赏我们家饭吃。记住!饭碗里一粒米都不许剩,要是糟蹋粮食,老天爷就不给咱们饭了。”
刚上小学的我,正在念一些打倒偶像,破除迷信的课文。我的学校,就是从前的关帝庙,我的书桌就是供桌。我曾给周仓画上眼镜,给关平戴上胡子。祖母的话,老天爷什么的,我觉得是既多余,又落伍的。
不过,我却很尊敬我的祖父母,因为这饭确实是他们挣来的,这事确实是他们建立的。成品甜面前的祖父母,不必感谢渺茫的老天爷。
祖父长年在风雨里辛劳,祖母每天在茶饭里刻苦,他们明明知道要滴下眉毛上的汗珠,才能捡起田中的麦穗,为什么要谢天?我,一个小孩子,混吃混玩,而我为什么不感谢老天爷?——这个问题,在我的心中一直是个谜。
直到前年,我在普林斯敦,浏览爱因斯坦的《我所看见的世界》,又得到一种新的体会。
我在读这本书时,看到爱因斯坦对谢天的看法。比如:在与原子始祖波尔的争辩中,爱因斯坦不忘赞美波尔;在数学大师劳伦兹的纪念会上,他的谦卑的致辞更使人动容。我忽然发现爱因斯坦想尽量给人一个印象,即“相对论”不是甲发明的,就是乙发明的,而与爱因斯坦本人不相干似的。就连《相对论》本文中,爱因斯坦也会突然天外飞来一笔:“这如不是劳伦兹,就不能出‘相对论’!”像爱氏这种不居功的态度,实在是史册中少见的,爱因斯坦感谢了这位,感谢那位,感谢了古人,感谢今人,就是不提他自己。
我就想,为什么立功者偏不居功?像爱因斯坦之于“相对论”,像我祖母之于我家。
几年来自己到处奔波,挣了几碗饭吃,作了一些研究,写了几篇学术文章,真正做了点事之后,才有了一种新的觉悟,即是无论什么事,得之于人者太多,出之于己者太少。因为需要感谢的人太多了,就感谢天罢。无论什么事,也需要先人的遗爱和遗产,众人的支持与合作,机会的等候与到来,这些缺一不可。越是真正做过一点事,越是感觉到自己贡献的渺小。
于是,创业的人都会自然想到天,而败家的人却无时不想到自己。
我6岁的时候,祖母给我报名上学前,路虽不太远,却坚持天天接送。一天下午放学,天忽然阴沉下来,一阵大风过后,雨点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我从教室出来没看见祖母,噢,祖母从来都是提前到校等我下课,今天怎么晚了,眼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可祖母还没有来。我焦急地望着校门口,终于,祖母脚步有些蹒跚地走来了,等走到眼前,我发现她的裤子和衬衫上满是泥水。"奶奶,您怎么……"不碍事,我等你时忽然下起雨来了,就赶紧回家去取伞,不小心踩在泥上,滑了一跤,等急了吧?"一路上,我难过地低着头,沉默不语。而祖母还一个劲儿地把伞往我这边偏,她的大半个身子全被淋透了。
一年级时,我被评为"三好学生",心里美滋滋的。一放学,我就一溜烟地跑回家,想拿奖章给祖母看,让她也高兴高兴。"奶奶!"一进院门我就高喊:"您看我的奖章!"我站在祖母面前,自豪地指指胸前,可是,一低头,却发现那枚奖章已不冀而飞了。我先是一楞,随后便委屈地哭泣起来。祖母忙问:"怎么啦?当了三好学生还哭呀?""我的……奖章……丢……丢了。"我抽泣着说。"兴许在书包里呢,来,奶奶帮你找。"边说边给我擦干了眼泪,"莫哭,肯定能找着。"我看着她把书包翻了个遍,也不见奖章的影子,祖母见我呆呆地坐在那里,便解下围裙,说:"在家等奶奶,我去学校问问老师,兴许还有多余的呢?"说完就出了门。过了好久,祖母手里拿着一枚亮闪闪的三好学生奖章回来了。我兴奋地一下子扑进祖母怀里。祖母抚摸着我的头,舒心地笑了。
后来,我的年龄大了些,可以自己坐车回家,就不再和祖母住在一起,只是星期天和节假日随着爸爸妈妈一起到祖母家来。
祖母无言的教育,永远是我心中无言的座右铭。
儿时的第一印象,是祖母冷漠无情的背影。
“动作怎么那么慢!”呵斥的声音从头顶劈下,吓得我一个寒颤。对,我从小养成的第一个坏习惯,便是拖拖拉拉。哪怕穿一双鞋,我也会磨蹭个五分钟。我胆怯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眼前正是是去幼儿园的时间,因为我,已经快迟了。祖母一瞪我,也不像往常一样牵着我的手,转身就走了。我一路小跑跟着祖母,只能仰望着祖母那冷漠无情的背影。
我再长大一些,记忆的深处,却是祖母一下子老了几岁的背影。
盛夏,正是暑假的时候,因为有足够空闲的时间,父亲自然也给我留了一箩筐的作业。今天,是我给父亲检查作业的日子。我看着空空如也的作业本,心乱如麻,父亲的叫唤声此刻也从楼下传来。窗外的蝉鸣叫出了我的无助,头顶的烈日映出了我的慌张。怎么办?总不能拿着空本子下去交代吧……房间外传来脚步声,清晰而沉稳——是祖母!“你爸在叫你呢。”她驻足于我的房间门口。“知道了!”我回答得有些仓促。怎么办?祖母在这儿看着,我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补作业呀!想着,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下楼。父亲有些不耐烦地问我作业在哪儿,我踌躇了一会儿:“不见了……”父亲的眉头一皱,楼梯间又传来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我的心跳有些乱,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起。“是这本吗?”祖母有些严厉的声音在我背后蹿起。回头一望,心跳的更厉害了:我的作业!此刻我的眼中只有祖母犀利的眼神,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父亲的怒斥声。我低下头的那一刹那,看到的是祖母离去时一下子弓下去的背。
如今,我看的更多的是祖母离去的背影。
我的家庭并不富裕,所以祖母也自动承担起了责任:早出晚归地出去卖蔬菜。渐渐地,我和祖母在一起的时间比分开的时间都要长。我每一次看到的,只是祖母憔悴的脸庞。我不由得有些惭愧,祖母忙活了大半辈子,可是她连一个舒适安逸的晚年都不能度过,每次告诉她不要太吃力,她却总是不在意地笑笑,说是忙活了这么久,也停不下脚步了,老年人嘛,多动动,有益健康!我也只能在她累的时候帮她敲敲背,在睡觉前为她揉揉肩。早晨的一碗清粥,一只加了酱油的荷包蛋,是祖母习惯性留给我的,但我却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孩提时无心犯下的错,童年时有心撒下的谎,少女时懵懂的孝心,像是一把刃,时而轻柔,时而残忍地在祖母的脸上刻下岁月的印痕,祖母老了,但她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
我和曾祖母的接触不多,仅剩的一点记忆都已快要磨灭。
在我还是个稚嫩的小屁孩时,曾祖母便已驾鹤仙去。幼小的我还不懂世事,把这一切只当作一个梦。我认为她并不是离我们远去,只是默默地沉睡了许久。而这“许久”,在我的心中毫无概念,或许是一世纪,或许是几辈子,但我不曾知道,她永远不会醒来。
父母依稀和我讲过,曾祖母是个十分美丽、俊俏的人,但她的一条腿不是很健全。我只能凭着这些线索去想象。在我的脑海里,她是一个满头银丝,有着一张标准东方美女的脸,丹凤眼,樱桃小嘴,高挺的鼻梁。脸上皱纹有点密,但总喜欢笑脸迎人,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又听说祖父长得挺像她,我便努力在祖父身上寻找她的影子。结束期中考后,我回了一趟乡下,我们翻箱倒柜,在一本老相册里找出一张发黄甚至模糊的黑白照片。果然她和我想象中的轮廓差不多,只是长得更精致一些。我永远会忽略用“瘸子”这一个词去形容她。毕竟会感觉到一点缺憾。
记得小时候,奶奶家后面有一栋可爱的老房子。黑色的瓦,淡灰的墙,屋前种着爷爷精心培养的蔬果,几只鸡在里头窜来窜去。听妈妈说,我总爱在这片小园子里乱跑,大人们无奈来教训我时,曾祖母就爱做我的挡箭牌,保护我。家长们又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不了了之。偶尔被父母训斥后我会哭哭啼啼的往园子里跑,曾祖母就喜欢坐在板凳上用温州方言给我唱童谣。渐渐地,我就破涕为笑。如今,房子仍然是房子,但已出租给他人;门前的蔬果、调皮的鸡、小巧的木凳早已不见踪影,还有那喜欢哄孩子的曾祖母。而这些,在我的印象中越来越模糊了。
清明刚过不久,我上了曾祖母的坟。坟前有几个橘子,几束鲜花。我看着墓碑,心里默默祈福:祝她在天上安息。即使这一切都是从他人口中听闻,但却是曾祖母留给我的唯一的珍贵记忆。我不会忘记,我的童年里,原来还有一位漂亮的老人,曾坐在小板凳上,为我唱过的遥远的童谣……
院子的中央立了一株老槐树。弯弯曲曲的枝丫相互交错着,偶尔漏出一两片淡淡的阳光。一层层苍老的树皮伏在树干上,静静地刻画着岁月的痕迹。一只大花猫在老槐树下蹒跚,搜寻,随后又安然地在一支旧竹椅旁躺下。大花猫偶尔会抬起头看看那些从槐树叶底漏下的阳光。然而,大多数的时候它只是很祥和地望着一些破碎的瓦砾,显得十分安静。如果,它的主人还在的话,它大概会显得更活泼些。只是,我的祖母在去年去世了。
祖母生前常常一个人抬着竹椅,捧着大花猫。蹒跚着来到这株老槐树下。祖母很喜欢把猫捧在身上,一边梳理着花猫的毛发,一边唤着花猫的乳名:“咪咪,咪咪……”猫儿也在祖母的怀中显得特别乖顺。它淘气地用它湿滑的舌头去舔祖母苍老的脸,粗糙的手指。每到这时,总能听见祖母在院中带着笑,骂:“咪咪,你这个小淘气,竟还知道疼人。”然而,大多数的时候,祖母总是默默地把猫捧在手里,倚靠着竹椅的背,静静地凝望着那扇不常被人开启的门。随风而落的槐树叶与槐树花无奈地点衬着祖母苍老而瘦弱的身影。记忆中,这是一幅美丽而忧伤的剪影,尽管显得孤独。
没事的时候,祖母常抚着“咪咪”,坐在槐树的余荫里,自言自语。那只花猫也好奇地倾着耳朵,眯着眼,仿佛它是在认真听。
只是,每当祖母讲到一个段落后,它便急不可奈地从祖母的怀里挣脱,然后迅速地跑出院子,跑到属于它的世界里去。随后,便会传来祖母那充斥着悲伤的叹息:“唉,连你也不理我。”说完之后,祖母便会坐在那里长久地沉默,不再说一句话,只任那浑浊的老泪渐渐爬满她的脸庞。槐树花又溶了。点点滴滴的,零星的花蕊不一会儿便爬满了祖母花白的头。
去年,祖母去世了。我记得祖母走的那天,我的父辈们,我的同辈们,全都拥挤在一个狭小的病房内,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祖母。所有的人都流着泪,只有祖母一人平静地望着我们。过了好久,祖母似乎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挤出了一个微笑,从齿缝里钻出了几个字:“你们都在,我放心了。”说完,祖母便永久地合上了眼,病房里顿时嚎啕一片。祖母的离开是圆满的。至少,不会像在槐树底下时,显得那样孤独。
后来,父辈们在整理祖母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被层层碎布包裹着的木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我大伯撬开了木匣上的锁。里面有一些祖母年轻时用过的首饰。另外,还有一张毛了边脚的发黄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
我忽然想起在许多年前的某一天,在那棵年迈的槐树底下,祖母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深情而略带忧伤的故事。她说:“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曾经住着一个女孩。故事发生在她十八岁的那年。”
讲到这儿时,祖母忽然停了下来,仰着头凝望远方的天空。过了一会儿,祖母又接着说:“那是夏天中的某一天,她从门缝里红着脸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衣的小伙子。后来,她才知道,他是来提亲的。晚上,他走后,她父亲问她答应不?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祖母停了下来,脸上僵硬的皱纹在倾刻间变得柔软起来,绽放出一种温静祥和的光辉。“后来,迎亲的日子到了?
她在母亲的告别与泪水中离开了原来的家。只是,到了男方的家,她才发现,她要嫁的不是那个穿着白衣的小伙子,而是他的大哥——一个驼背的庄稼汉……她绝望了,就连拜堂也是被人扶着的……”。
只是,后来,祖母还是跟那个驼背的庄稼汉生活在了一起,后来的后来,才有了我的父亲,才有了我。
……
院子中的老猫还是喜欢躺在旧椅旁,偶尔发出一两声哀鸣,在空空的院子中不住地回荡。那扇门还是不常被人开启,而且,连那旧锁也长满了青苔。
院子的中央立了一株老槐树。弯弯曲曲的枝丫相互交错着,偶尔漏出一两片淡淡的阳光。一层层苍老的树皮伏在树干上,静静地刻画着岁月的痕迹。一只大花猫在老槐树下蹒跚,搜寻,随后又安然地在一支旧竹椅旁躺下。大花猫偶尔会抬起头看看那些从槐树叶底漏下的阳光。然而,大多数的时候它只是很祥和地望着一些破碎的瓦砾,显得十分安静。如果,它的主人还在的话,它大概会显得更活泼些。只是,我的祖母在去年去世了。
?祖母生前常常一个人抬着竹椅,捧着大花猫。蹒跚着来到这株老槐树下。祖母很喜欢把猫捧在身上,一边梳理着花猫的毛发,一边唤着花猫的乳名:“咪咪,咪咪……”猫儿也在祖母的怀中显得特别乖顺。它淘气地用它湿滑的舌头去舔祖母苍老的脸,粗糙的手指。每到这时,总能听见祖母在院中带着笑,骂:“咪咪,你这个小淘气,竟还知道疼人。”然而,大多数的时候,祖母总是默默地把猫捧在手里,倚靠着竹椅的背,静静地凝望着那扇不常被人开启的门。随风而落的槐树叶与槐树花无奈地点衬着祖母苍老而瘦弱的身影。记忆中,这是一幅美丽而忧伤的剪影,尽管显得孤独。
?没事的时候,祖母常抚着“咪咪”,坐在槐树的余荫里,自言自语。那只花猫也好奇地倾着耳朵,眯着眼,仿佛它是在认真听。
只是,每当祖母讲到一个段落后,它便急不可奈地从祖母的怀里挣脱,然后迅速地跑出院子,跑到属于它的世界里去。随后,便会传来祖母那充斥着悲伤的叹息:“唉,连你也不理我。”说完之后,祖母便会坐在那里长久地沉默,不再说一句话,只任那浑浊的老泪渐渐爬满她的脸庞。槐树花又溶了。点点滴滴的,零星的花蕊不一会儿便爬满了祖母花白的头。
去年,祖母去世了。我记得祖母走的那天,我的父辈们,我的同辈们,全都拥挤在一个狭小的病房内,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祖母。所有的人都流着泪,只有祖母一人平静地望着我们。过了好久,祖母似乎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挤出了一个微笑,从齿缝里钻出了几个字:“你们都在,我放心了。”说完,祖母便永久地合上了眼,病房里顿时嚎啕一片。祖母的离开是圆满的。至少,不会像在槐树底下时,显得那样孤独。
?后来,父辈们在整理祖母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被层层碎布包裹着的木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我大伯撬开了木匣上的锁。里面有一些祖母年轻时用过的首饰。另外,还有一张毛了边脚的发黄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
太祖母离我现在的年代很久远。我独自默默走在她当年走过的山路上,努力感受那种青草气,那种属于人的,生命的气息。我听过她当年听过的马蹄声,看过她那个年代的老屋。我还想和她说说话。于是,我以帮奶奶纫完所有的真眼活为条件,央求奶奶给我讲太祖母的故事。
太祖母出嫁那年十五岁。其实是卖给了人家,男方送了些东西,养了十五岁的闺女就被接至听说很远的另一座山里去,从此与娘家老死不相往来。太祖母走的那天,起得很早,父母都下地了。临走前做娘的悄声嘱咐还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你们爬到路边的山坡上,看你姐走得没影儿了,你们就回来。太祖母挽着蓝底小白碎花的包袱,走在不见头不见尾的山路上,走出了弟弟妹妹们黑白分明的目光,走进了再也走不出的婆家。
奶奶讲述时并没有我意料之中的怨愤和悲痛,他那不隐年迈而浑浊的眼中涌起的是一种遥远的温暖和祥和。
清晨的山风很硬朗,轰隆隆的滚过碧绿如洗的山坡如同滚过黑暗中的大海,遥遥无期。天空浅蓝如青瓦,透明如玻璃,一个人走在山路上似浮在一层雾岚上,愈显个儿单薄,凄楚一身,像是天上垂下的一串泪。
太祖母是个命运不济的女人。用当时的话说就是没用,丧门星,居然一连生了五个全是丫头,张家就要绝后了。
那是一个沉静的几乎让人落泪的黄昏。太祖母淌着热辣辣的汗滴回到自家的院子。两个男人旋风一般冲了出来,手中的荆条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喊,并且边打边骂:“抽死她,抽死她,谁让他不会生小子。”
我的太祖母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亿回事,她默默地转过身子,死死抿住嘴唇,任凭荆条与梭子般纷纷落下。她七岁的小女儿(也就是我的奶奶),吓得嚎啕大哭,死命的抱住母亲颤抖的双腿,企图用小小的身体保护母亲,却感觉到母亲火辣辣的泪滴冰冷的钻进脖梗儿里划出一条蜿蜒的疤痕。
山坡上开满了泣血似的山丹丹,平日冷清的小院陡然变得热闹。
我很惊异于奶奶始终如一的平和,声音不低不高,不疾不徐。后来我想也许真正的伤痛是根本不必用语言来表露的。
那两个男人是太祖母的小叔子。其中一个,我小时候还见过,是个老光棍儿。我家屋后至今废弃着一件他曾住过的老屋。屋顶杂草荒芜,如果人唇上参差不齐的髭须。屋檐泥土脱落,露处杂乱无章的秸秆,像时间深处未被篡改却充满暗示的古老文字。曾被用来代替瓦片的几片青石,在炫目的日光下勾勒出破败的轮廓,仿佛在热闹之后,一下再失去了往日繁茂的词汇。我很亲近地望着它,恍惚间俨然望着一个血液里熟稔而今又记忆模糊了的人。
由于日复一日的以泪洗面,太祖母的眼睛不到四十岁就看不见了。在她以后生命中不长的一段岁月里,她做任何事情:烧饭、洗衣、照顾孩子,只是凭一种母亲的直觉去做。
太祖母年轻是眼晴是很好看的。夏天院子里烧蒿草,边熏蚊子,边聊天,一伙儿孩子属于她的眼睛最亮。她的爷爷敲着烟杆夸她说,她的眼睛可以像星星一样滴下来点旱烟。
太祖母和我,奶奶和我,我们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我是太祖母坟边一株倔强生长的小树,太祖母是我在树干上刻下的一串轻易不肯示人的痕迹。而我从小在奶奶身边跑大,奶奶似乎永远在用一种慈爱和抚慰的目光看着我这样一个时时渴望跳出规矩之外的孩子。比如我央求她讲述这个她本不愿提起的故事。比如无论我是不是总能在她身边帮她纫针线活儿。
山风被岁月熬得清洌洌的,悠悠的从青草上滤过去。又是一个千年,不知道还会遭到自己怎样的疼惜和醒悟。昔日马蹄声已如小白花从容洒落在沉静的山路上,悠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机械的铁骨铮铮,接下来还会是什么,我们等着,听着。
我已经搬离老宅院七年了,我最忘不了的是曾生活在那里的老祖母。
在我的印象里,是那个夏天,我遇见了她。我记得,那天,有一片蔚蓝的天空。
“孩子,这就是你以后所要居住的地方了。”母亲指着老宅院,对还是四岁的我说。那时,父母在外奔波,不得不把我送到这里与祖父母生活。忽然,一个不高,很瘦,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地从门槛跨了出来。
这是我与她的第一次相遇,可以说,这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
母亲看见了她,对我说:“这是你的老祖母,快问个好!”我打量着她,约摸七十上下。我并没有向她问好。只是对母亲说:“我不想在这里生活。我想陪着……”你们。但我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苍老而具有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什么想不想的。”是老祖母。她拄着拐杖倚在门上,指着我的鼻子,厉声训道:“你父母要在外奔波,你不能添乱!”“可是……”我的话又没说完便被打断了。“不准反驳!,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她说得更大声了。我当时也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受不了这样的委屈。便“哇哇”地哭出声来。这一哭,父亲与母亲赶紧哄我。唯独她,她走到我面前,用拐杖敲了敲我的头,呵斥道:“哭什么哭!像个男孩子么?”她的声音很苍老,却很有威慑力。我被她唬住了,噤声不哭了,愣愣的,不说话。
从此,我和她的生活便开始了。
我发现,她很霸道。我记得,那时,我已经6岁了。那天有一片蔚蓝的天空。院子。“我要养‘阿土和 ’‘ 阿七’!”我指着两条可爱的小狗,朝着老祖母说。老祖母瞥了它们一眼,果断地说:“不行!”“可是……”可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她怒了,一掌拍到了茶几上,茶几震了震,从上滚落一个杯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光荣“牺牲”了。“我不管,我就要养!”我与她争持不下,便最后只允许我养一条狗。我只好把可怜的“阿七”送走了。
有时候,老祖母也很温柔。七岁。朋友们邀请我去山林玩,也带上“阿土”。我并没有征求谁的意见,便自作主张带着“阿土”出发了。到了山林口,我看见了老祖母。她居然来了!她穿着一件花色的衣服,她用拐杖敲了敲我与朋友的头,正色问:“干什么去?”“带着‘ 阿土’上山玩。”我回答。“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她总是喜欢打断别人的话。“不然……你陪我一起去?”“山上有狼,我不想和你一起被吃掉。”她冷哼一声,突然她话锋一转:“不过,山顶有药可采,倒也不想误了,我就与你同去吧!”1小时后,我、老祖母、“阿土”、朋友爬上了山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我望着透明晶亮的天空,笑了。我转过头,看见了老祖母。她在对我笑,笑得……温柔。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颜,却也是最后一次。因为——那天过后,她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在我八岁时……去世。
我们不是说好明天要去遛“阿土”吗?
我们不是说好还要去爬一遍山吗?
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到海边看日出吗?
与老祖母相处的画面一下子涌上心头,欢乐的,忧愁的。我总抱怨她太过霸道、太过严厉,但是待到失去时,才觉珍贵。哦!我亲爱的老祖母,你在九泉之下会怀念那片蔚蓝的天空吗?
一11班程莉
院内立了一株老银杏树。弯弯曲曲的枝丫相互交错着,偶尔漏出一两片淡淡的阳光。一层层苍老的树皮伏在树干上,静悄悄地描绘着岁月的痕迹。一只黄白相间的大花猫在老银杏树下蹒跚搜寻,随后又安然地在一把旧竹椅旁躺下。大花猫偶尔会抬起头看看那些从银杏树叶底漏下的阳光。然而,大多数只是很祥和地望着一些破碎的瓦砾显得十分安静。如果,它的主人还在的话,他大概会显得更活泼一些。而它的主人正是我的祖母,只是,我的祖母在一年前去世了。
祖母生前很喜欢我,也喜欢她的宠物猫。我与宠物猫似乎成了很要好的朋友。祖母常常在我小时候抱着我坐在竹椅上,有时猫看见了很是嫉妒,于是就跳到祖母身上去,时不时还发出“喵喵”的叫声。祖母一边把我抱在怀里,有一边叫着我的乳名:小乖乖。我在祖母的怀里也显得特乖顺。祖母也时常会哼着小调儿哄我入睡,每到这时,总能听到祖母在院中笑着说:“小乖乖,你可真可爱呀!”在大多数的时候,祖母总是默默地把我抱在怀里,靠着竹椅的背,静静地凝望着那扇不常被人开启的门。随风而落的银杏树叶无奈地映衬着祖母苍老而又瘦弱的身影。在我记忆中,这是一幅美丽而又忧伤的剪影。尽管它显得十分孤独。没事的时候,祖母常抱着我,坐在银杏树下讲故事,讲童谣。我则好奇地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听得津津有味。
在前一年,祖母去世了。我记得祖母走的那一天,亲戚们都挤在一个狭小的房内,空气变得异常沉重,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祖母,所有人都在哭泣,祖母平静地看着我们。过了许久,祖母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微笑,从齿缝间漏出几个字:“你们全都在,我可以放心地走了。”说完,祖母永远地合上眼睛,房间里顿时哭声一片。祖母的离开是热闹的
,满足的
,不像在树底下时那么孤独寂寞。
祖母和我一起走过了快乐的童年,让我明白了人间的真善美、险恶丑。她虽然已经离我而去,但我觉得她又似乎从来没有远去,在内心深处,我永远铭记她给予我的一切。
点评:
一个老人,一棵老树,一只花猫,一个小孩,一把藤椅,多么温暖的画面。
席慕容曾说“生命只是一条平静的河流,带着许多琐碎的爱恋与牵绊,缓缓流过,如此而已。”时光易逝,物是人非,永远不变的是思念,让我们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