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是盲人，行路要带盲杖，因为眼睛不行了，所以耳朵就听多了些。

一日行至路口，听得两人吵架。

“你眼睛瞎了？明明看见我打转向灯了，你还往这边开？”

“你才瞎了呢！我是按交通规则靠右在开的，你从那边横穿过来，还是红灯你就闯。”

“有啥红灯，我是见到绿灯打的转向灯，你看到就应该先让。”

“我没开错，干吗要让你？是你自己闯红灯的。现在你赔我！”

“还要我赔你？我可是按交通规则开的，我看你他妈的是故意来碰瓷的吧！我不找你赔已经算便宜你了，还敢说要我赔你？”

“我傻啊，我让你撞！今天你不赔就别想走！”

“看来你是故意来找碴的，今天我还真就宁可生意不做了，我也非得让你赔了！”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但路边没其他人，更没有目击证人，见到陈，他们仿佛见到了救星，都拉住他要求为自己作证，陈想，他们大概是昏了头了，连我是盲人都看不出来，于是他抬起盲杖示意了一下，两人这才停止求助。

陈不想理会这种事，走自己的路。转过弯，盲道变得高低不平，大概是填埋管线的同志没将它们填平，将就点吧，他想。

不过，前面的路却是越来越难走，不停地碰到障碍物，他不得不绕着走。

“哈哈，瞧这瞎子，明明前面有空的路他不走，却偏要去绕一下走。”

陈想说，他只走自己的路，他也不知道还有那么多的空地可以走，但自己可以走的路却是越来越少了。

前面又是自行车。他绕过去。

前面有烟味，听到一个妇人在那里叫：“别碰到我的煤炉，死瞎子！”

他只能绕着盲道走。

一路上，他听多了这样的埋怨，但他无法埋怨别人，因为人家是有眼睛的，是能看清东西的，他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做。争论？有用吗？他没想过去跟他们争论。他知道马路越建越宽了，是容得越来越多的人行走了，人们也可以利用这些地方来做别的事情。

顺着盲道走，这是他的路，他的盲杖时不时地碰到人们的脚，听到人们的抱怨声。

“被瞎子的棒碰到是有晦气的！”他们总是这样认为。

盲道呢？他突然发现前面的盲道找不到了。

“唉，有眼睛的人还真不如我看得见呢！”

（时2007/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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