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那样的笑会在一位年近迟暮的老人脸上出现，那样温存的、柔软的笑，有爱意如水般从皮肤的褶皱间淌过。美，就像门前摆着的菊花，悄然绽放。

从不知老人多大年纪，也不曾去关心，老人却一如既往地待所有人都热情。“上班啊，路上要小心。”“开车要慢点儿，健康最重要。”“别忘了带伞，下午要下雨的。”她这样亲切热乎地招呼着每个人，被招呼的人或是轻轻点头后离开，或是停下脚步，也熟稔地拉过老人，唠上几句：“是啊，你也是。”老人就会显得极为愉快，为了这被人接受的好意，她的嘴角会轻扬，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小姑娘，这么早，上学去哈？”我点点头。“好啊，念书好啊，要记得多学点儿知识喔。”清晨的空气潮湿却又刺骨，老人就在门前微微颤抖，门前两盆金黄的菊花含着苞儿摇晃着，和老人一起目送着我离开。

听说老人是个苦命的人，儿女不孝，把她当作累赘，都对她避之不及。我曾见过老人的儿子来看望她。那一天老人的屋前屋后似乎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她的笑意掩饰不住地充盈在脸上，就连屋前那两盆久未开放的菊，也似乎涂抹上了这喜庆的色彩，氤氲开一抹湿润的明黄。老人的儿子就在她浓浓的期待中来了，却是冷着脸，将带来的一些生活必需品放在桌上就要走，无视为他精心打扫的房子和准备的吃食。她带着些乞求的目光想要留住儿子，却是留也留不住，满屋子的希望与喜悦，都随着她儿子的离去黯然失色了。

我以为老人会消沉下去的。过了一段时间，我却惊讶地发现，老人门前那两盆久久没有动静的菊，有一盆已经独自绽放——细嫩鹅黄的蕊，明黄的花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火光”中映出老人依旧含笑的眼。忍不住走进老人的屋子，与她攀谈起来。说话间，还是忍不住问了老人儿子的事，老人先是一愣，空气也像凝固般静止了，当我正在为自己的冒失后悔时，老人却低声开了口：“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身为一个母亲，我应该做得更多，或许这样，他就会意识到我对他的好。”说到这里，老人笑了，满脸的皱纹里，流淌着绵远的爱。我静默着，却在心底为这样甘于付出而感动。老人的笑，就像门前的菊，绽放在这个稍显寒冷的季节，却温暖了我所有的记忆。

美，悄然绽放，即使是年老体衰，美貌也早已逝去的老人，也会绽放美丽，让人感受到如沐初阳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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