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
恰在落花时,
不期逢君至。
曾记当年春,
并肩共赏情。
落花飘飘,翻飞入泥,似残雪覆地。
不期然的回眸,如前世的注定。
我顾首顿然,你却止步不前。饶是这流年伤人。
多少浓情蜜意,犹是蛛网惨败,难修,不复从前景。有道是:花前之语,皆为虚妄。
罢罢罢,过则去,何复当年。
我曾经,那么喜欢一些令人玩味的古诗,不单单是因为深爱那些巧妙的用词,而是其中总会透出一种温暖的东西,在细细回味中扩散,直抵心房,俘虏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例如,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也曾让我感慨万分。
相传大诗人白居易,行走在遭朝廷贬谪的途中,偶遇会弹琵琶的歌女,被她优美动听的琴声所吸引,而那位歌女对眼前的知音也是一见倾心。两个人因有着相同的悲惨遭遇,于是在彼此的心里都暗暗生了恻隐之心。
此时浔阳的江边 ,正是深秋的晚风摇曳着枫叶的红,芦花舞雪。两颗郁闷孤单的心灵,在一曲充满幽怨的琴声里共鸣,相碰的那一瞬间便擦出了相知的火光。
是啊,同是沦落人,何必曾相识?或许,这也算古时一次心灵的最浪漫的邂逅了,时隔多年以后的今天,仍然让人耳目一新,情愿沉迷其中,欲罢无能。
如今,放眼身旁,这个人潮汹涌的世界 ,看似那么拥挤。面对市井繁华,有些人驻守的何尝不是一座空城。每个寂寥的夜晚,背靠着高墙,除了和自己的影子对话,莫不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数星星。过分的安静,一定是漫无边界的寂寞,将人深陷的囚牢。落寞的时候,唯有举杯浇千愁,个中的百般滋味,谁能说得清?
每天的路上,总有太多的人相遇,望着擦肩而去的身影,你又能记住谁?不和自己相关的人,你是断然不会铭记心头。倘若,这世界的尽头,有一个与我心有灵通的人 ,我定然不会默默等待,必是以流星赶月的速度朝他飞奔过去。
谁是谁眼前的红尘万丈,谁又是谁眼里的化外一方?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多么美好的相逢,简单的语言却总是意味深长,轻易把人从现实拽回到浮想联翩的梦中。遇到你的地方,即使是遍野皆萧瑟,残月照断桥,哪又有什么关系?一缕真情,已是胜却人间无数,我在意的是有此心的人,不是好风景。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是前辈鲁迅先生的肺腑之言,纵然精短,但慷慨得似有千钧之力,掷地有声。见证了在动乱的革命的年代,鲁迅和瞿秋白在最艰难的困境中结下的深厚友谊。人生若是能够如此,夫复何求?
在人们感叹“人情似纸,世事如棋”的时候,我不禁更加感到那种真情的弥足珍贵。身在世俗混染的境地,我们的内心仍然充满了无限渴望,期待与另一个人的相遇,唱出来自灵魂深处优美的对白。
如果,有人觉得冰是睡着的水,是水的一种最美的姿态,那我宁可抛弃这种最美,抛弃无情和冷漠,做一滴流动的水。盼在一个烟雨斜飞的午后,飘过你的窗前。或在一个红日初升的清晨,做你路旁翕动的露珠。
握住朋友的手,酸甜苦辣全都有。
这该是怎样的一次灵相约的场景?会让笑容和着泪花一起绽放在脸颊,所有的情感从心底倾巢而出,百感交集。你有情,我有意,因为彼此懂得。当冷暖的语言不再需要声音的衬托,从此甘愿,风雨相随,“醉笑陪君三千场,不诉离殇。”
人生的漫漫长路,聚散无常。
若是你我有情,总会一杯浊酒喜相逢,不必怀揣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忧伤。他年他日,纵使流年偷换,你我挥手作别,这一幕但愿仍是伸手可及的天高水长。
阳光不再灼热,枫叶染红了小道,这个轻易撕扯情绪的季节,感伤、回忆的路口随处可见。一边是残荷枯梗,池水寂寞,一边是芙蓉妖娆,红白并蒂,两个极为对立的画面相互交融,散发出一种不可诉说的禅意。萍聚萍散,在岁月的长河里,一切爱与痴都显得漫不经心,悄无声息。
没有“无端觑看情郎面,不觉红涡晕两腮”的脸热心跳,没有“一字魂消那壁厢,至今寤寐不能忘”的神魂颠倒,桂华流地、残香暗涌,你我在此相逢。不惊艳,不华丽,简短的交流、平淡的话语之间,心微微荡漾,泛起涟漪层层。
你白衣胜雪,清逸自持;我旗袍素裹,朗润淡雅。经历人事,早年的痴狂了无痕迹。笑看红尘,任风浪来去,以练达相迎。一叹一笑,愁肠淡喜,悄然入心。伫立伤神、寂静喜欢,在眼波流之间两两交换。四目相对,在你面前,我不会猜疑;和我清歌,你亦没有伪装。
你是云烟绵联花木风致的锦瑟,我是闲潭云影物换星移的流年。茫茫人海,缘聚缘散,深刻相遇,似觉琼枝玉树相依,暖日明霞光灿,三径香风,平生总是稀见。平淡别离,不怨情缘深浅。
你曾说我懂你,我微微一笑,自知不怀玲珑心,这只是我们都有过的曾经。因为喜欢,所以愿意体会你的过往情愁;因为喜欢,所以愿意倾听你的牵动恻隐;因为喜欢,所以愿意甄别你的倔强逞强。
偶然在书的后页发现了一张书签,“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识,如此便可不相思”,仓央嘉措的诗印在上面,令我思绪纷飞。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旅行,于千万人之中,第一次看到的你,是荧光色,那是微笑的灵魂。
我深深被你吸引,并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我心正与君心似,只待云梢拂碧空”。沧笙踏歌,静水流深,岁月太过凉薄。你曾说我的薄荷绿上衣没有你的魅惑黑一起,再靓终究惆怅;你曾说看多了才子佳人的情怨离殇,不如对史哲书籍恋恋不忘;你曾说再也没有人会像我这样,和你一起在丝绸之路上流浪。
终于明白,世间有一种情绪,无法用言语形容。相遇时我们共同铸造了一片天地,闲钓秋月,骤然忘忧,时间到了,就挥袖道别,如果学不会相忘,就用一生作飘零。
最好的不是陪伴。大雨来临时,与其在雨中相拥奔跑,不如递来一把伞身离去。人总是要学会自己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困窘,去完成一道道优劣并存的选择题,有些事别人陪伴不了,更代替不了。身的瞬间,如果困扰你的人生,请一定相信我绝无此意。无论何时我们都要禁得起别离,因为有缘自会相遇。
不必刻意寻求相逢,在心中留一片潇湘云水,迷离沉沦时,丢弃所有的执念虚妄,如梦初醒,亦如与你相遇时翩然无忧、清澈明净。
如若再次相遇,愿穿过白雪皑皑的冬天,在十里桃花的园林。不用探明是我为你而来,还是你早已在此等待。相视一笑,信步游走,你,风雅无边,一如初见。
花,已经落了五年了……
题记
江南的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江面上颇有“白雨跳珠乱入船”之势,青绿色的涟漪不停息的在绽放。天空中几片乌云默默的飘过,对这一切都毫不理睬。江面泛着一叶轻舟,船夫披着蓑衣,轻轻哼着江南的小曲儿,一些些淡黄色的棕叶被雨滴打落在地,青色的斗笠遮住了船夫的大半张脸,但仍能听得见那又粗又沙的喘气声。舟内静静的坐着一位身着青色长衫,手拿玉笛的男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眉间透出一种英气。也许是长时漂泊的原因吧,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不堪,头发也有些许凌乱。他,就是唐玄宗的乐工——李龟年。小舟内还有一张破旧的小木桌,四四方方的桌上却只有一杯温热的碧螺春,绿色的茶叶在清澈的茶水中漂浮着,茶香肆意。但李龟年似乎却无心品茶,手中紧紧握着白玉制成的笛子,沉默不语的眺望着远处雨雾朦胧的古桥。那一座淡灰色,极具水乡韵味儿的石拱桥仍然连接着两座古镇。桥岸的灰黑色瓦砾砌成的民房,布满青苔的石阶路,抚媚妖娆的杨柳,那一幕幕无比熟悉的画面又再次浮现在李龟年的脑海中……
五年前的安史之乱,李龟年流落到了江南,每遇良辰美景便吟唱几句。一晚,柔弱的江南水乡下起了瑟瑟秋雨,枯黄的枫叶散落一地,仿佛被人遗忘了似的。正值凉秋,李龟年独自一人来到放生桥,纤细的雨丝划过了他的脸庞,留下一丝寂寥。清冷的江面上,飘着些许淡白色的木芙蓉。此时,李龟年一人吹了起笛子来,悠扬,清远的笛声越过放生桥流入了
“同是离乡人”的杜甫耳畔,此时的杜甫正坐在一家小酒馆,饮酒解闷。杜甫听到这笛声后,一种莫名的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便带着酒意,随着笛音寻到了放生桥,一曲尽了。杜甫在放生桥下映着月光,拍手叫好,说道:“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值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李龟年仿佛也遇到了知音,笑着说道:“过奖过奖”。此时雨停了,天际露出几点疏星,月亮也轻轻拨开了乌云,在清澈的江面中洒下一片月光。桥岸的柳絮已褪去了绿色,但还是伴随着秋风起舞,空气中散发着落花的淡淡馨香,月亮悠闲地栖息在屋顶。杜甫与李龟年两人在这静谧的月夜中一见如故。于是,坐在石阶梯上,浊酒畅谈了一夜。第二天杜甫因要回襄阳,不得不早早的与李龟年拜了别。上船时,杜甫交给了李龟年一个小布袋儿,叮嘱他待自己离开后再打开。船只渐渐消失在李龟年的视线,只留下一片烟雨蒙雾。干冷的秋晨,一片叶子悄然落地。回到客栈,李龟年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布袋。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做工精细,温润明净白玉笛,李龟年珍惜地抚摸着玉笛,忽地,感到笛尾仿佛凹凸不平,翻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正值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李龟年擎着泪,心中默默感谢着,留念着这一位异乡好友
―――杜甫,于是每年的落花时节李龟年都会泛着一叶轻舟,来到放生桥等待杜甫的出现。
离岸愈进了,李龟年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担忧的神情,终于,端起了那杯已经冷了的碧螺春,抿了几口。神色才稍许缓和了些。雨停了,船只,靠岸了。李龟年下了船,船家喃喃自语道:“花已经落了五年咯”,李龟年微微一笑:“花落成思,情义依旧”。湿漉漉的地面,颇有凉意。李龟年找了个客栈,暂住了下来。整顿好后,已经傍晚了,吃了些酒菜,便准备出去散步。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放生桥。桥岸的柳絮苍老了许多,放生桥也老了,只有天边的疏星明月未变。此时,李龟年心里想道:“物是人非,当年已去,你我的情谊还会像那疏星明月般依旧吗?”站在桥上,李龟年思绪万千,不觉的叹了口气。取下玉笛,一曲《伊川歌》再次萦绕于桥,一边吹着,李龟年终于流下了眼泪。花,落了五年,今年的落花时节能否与君相见,一丝愁绪之情再次油然而生。一曲尽了,李龟年默默念道:“杜甫老兄啊,大约你的确已经忘记小弟了吧?”于是踱着步子,正准备离开。此时,桥的右岸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值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后记
花,落了五年。但,明月依旧,疏星依旧……
壹。此情何时已。是一朝魂梦,无限唏嘘
我等到花开了花又谢了,我等到海枯了山来填了,我等到他来了他也走了,我等到,我等不到你了。
贰。我想遇见你,我在找你,经过这么多渴求的、难熬的岁月
苏翊来寻我的时候,又是一年落花时。
天界都道长春宫清液池边的小桃花生得奇,一年只落花一次,一次却足足落满一日,从织锦鸟的啼鸣划破浩瀚穹苍淅淅沥沥落到司夜神合起天幕,而此后的日子里,便是火烧的红,明若梵阿宫檐角微醺的霞光,璧上生姿,蓊蔚欲燃。
我是年年都在盼啊盼地盼他来,又是多么多么地不情愿他这个时候过来。
说到底我不过是一株小桃花,运气好生在清液池边,受天地灵气滋养孕育成精,却因仙根薄弱,修了一千年也化不出个如常的人形。身外形状便只能同花开花谢而变化。
所以年年他来之日,便是我生生最狼狈之时。
这一点苏翊当然不知,他虽是极聪明的人,到底也猜不透这些小心思。所以每每他睨着眼调唆我化出人形,而我迟迟不肯时,也只道是我不愿见见他。他向来宽容得很,并不强求,我也不能说什么。
叁。你是我三千年乏善可陈的时光里最动人的风景
通常故事说到这里,就得讲讲我们的开始了。
要重复大多数人间戏文里的序言:遇见苏翊,是个巧合。
其实,其实也不能这么说的。
苏翊来了三千年。
三千年前落花那天,我还在扑腾扑腾不辞辛苦地抖去满身的花蕊,再准备凝聚千年灵气攒出花骨朵,苏翊便直直地闯进我的视界里。
是我的世界里。
他的样子真好看。眉目温润如同司夜神高高挂起的盈盈白的月,只是那白月也不如他清明。唇色滟滟的,却也自然,不显柔美,反而生出一点英气。他应该是喝了些酒,俊朗的面容下晕了薄薄的红红的雾,发髻束得很是端正,一袭银白色的溜月锦薄衫,优哉游哉地攀着半身高的长林木,绕着清液池踱过来。
想来若不是参加这长春宫一年一度的聚仙宴,他也不会醒酒醒到这偏僻的地儿来。
我却似乎只会呆呆地看着他了,我的仙基虽浅,五识却异常灵敏,这风这雾这露水这花香,这清液池潮湿的柔软的一花一木都是我的耳我的眼。我甚至能听见他微微的鼻息,甚至能看见他眸子里干净的亮亮的星芒。
我的心噔噔噔地直跳,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我的眼我的神识有一瞬的空白,身边是纷繁的落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温柔。他在我世界里,他在我世界里。我便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头升起浓浓的喜悦,糊糊涂涂的感动,却还有一点点莫名的畏惧,只是那个时候说不上是为什么。
而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怎样府邸,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冲动地喜欢上他了。
于是,他便成为我这三千年乏善可陈的时光里最动人的风景。
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大致记起我们的初遇。
记起我恍若不知地把馥郁的落花纷扬到他的去处,红的,粉的,蜷的,碎的,零零散散,馝馞的香气。记起他缓缓沿着清液池过来,侧身伏在白玉脂般垒成的石桌上,落花簌簌洒了他一身的样子。记起他眸光浅浅地朝我的方向望来,明明灭灭,我慌慌神地埋头闪身一避,竟忘了他是看不见我的场景。记起当我赧颜地抬起头时,他已悠悠地收回目光,似是瞧着远处极远的梵阿宫,渺渺的,且轻笑着说,“你这小桃花,真有意思。”
而我,甚至还弱弱地想着他到底是不是在对我说话。
此后,他便年年来,一年一日。一年中我最欢喜的一日。
我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若是非得要个解释,或许便是鹊儿说的,一见钟情。可我虽启智尚晚,倒也不应只是个在乎皮囊表象的小花精,对他莫名的突然的感情便是让我些些郁闷了好久。
当然,这些微茫的弱小的不理解,也因为他一次次的到来而变得柔软。
“落花儿,来,抖抖你最上边儿的那一簇桃花儿我瞧瞧。”
“落花儿,陪我下下棋,哟,就用你的花儿执红子就好。”
“落花儿,你瞧今年我带了玉池的清酿,性温,陪我喝酒如何。”
“落花儿。”
“落花儿。”
欺我不能言语,他便固执地唤起我落花,我倒不觉得什么,青梧却说不好,说是不吉利。每每苏翊这样子叫我,青梧便狠狠扇起脉络蔓生的枝叶,突兀而坚决的扑打在苏翊身上。无风落叶,苏翊却只是闲闲地把盏,咂酒,同我话痨,似是不知。我瞧着也生出些些有趣。
顾青梧自然是一株梧桐树。葱郁茂盛的翠玉大伞,挺拔修直的树干。他时常为我化出人性,为我修修繁茂的花枝,浇浇水,清清土泥。那模样,也是尤其的俊朗、潇洒。除却落花之日,我俩也极是熟稔,谈谈天说说地,他瞧着我的时候,眸色总是涟涟的,温温的。偶尔移开目光,在想些什么。说到底也是护我千年。
顾青梧喜欢沉声唤我的名字,当然这个名字也不过是我初初有神识时,信手拈来的。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而苏翊说话便略显轻薄,喜欢带些些的儿话音,软软的,绵绵的,极是可爱。至少我觉得很可爱,像是情人间宠溺的骄纵的喃喃。
算来我也和他下了三千局棋,喝了三千壶酒,经历过三千个落花时。
而我也开始习惯起日日听枕松涛声,看看别枝花落的日子,在静静的岁月里静静地盼着他来。
伍。但是有你,我会愿意更好地活下去
顾青梧比我年长个几千岁,自然修为也比我高出许多,听闻旁的小鹊儿说,早些年顾青梧原本是可以历天劫升为上仙的,却不知为何白白舍弃了机会。而我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笑,静静的,柔柔的,也不多说。他常常替我拿些人间的戏本来读。那些属于人的传奇里说,没有你,我不会死去。但是有你,我会愿意更好地活下去。
我不晓得这三千年的日夜如若不是为着日日盼着苏翊的到来,我会不会因这枯燥的艰涩的岁月而漂白得干瘪和生疏。但我知道,正是因着对他的期盼和对他纵容的依赖,我开始努力地尝试着积极与热情。
陆。我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万丈深渊
顾青梧在第叁仟零壹个年头里,消失了。很突兀的离开,连殷殷爱慕着他的鹊儿都说不上来怎么回事。我却为他欣喜,总觉得他定是想通了想明白了打算去历劫升仙了。于是还乐滋滋了好几天。只是身旁的位置空落落的,没有高高大大的荫庇,烘得发热的日光便直直扑打在我的身上,再也没有谁来为我修剪枝桠,再没有谁替我浇浇水,松松土泥,颇是有点不习惯。
不过顾青梧的离开却也没有过多地影响我的生活,因为我再一次热烈地固执地投入浓浓的期盼中去了。
我虽不知道苏翊为什么只在落花那天来见见我,只是后来想想也释然,或者这一天对他来说,也是个特别的日子。
即使我是多么想他能看到我最好的样子。
苏翊让我化出人形给他看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欢快的簌簌声声抖动的枝叶也瞬的停止了。他的眸色淡淡,这似隔了薄薄的一层雾,我竟也看不真切。他并未如往常一样坐在白璧石凳上,却是走到离我几尺开来的地儿,站得并不直,觉得身体是软软的,很是慵懒地伫立着。他斜斜睨着我,双手似乎是有迎接的姿势,轻轻地说,“来,落花儿,让我见见你的样子。”
我倏地闭上眼,觉得骨子里似乎已有一种原始的无法拒绝的冲动,它澎湃着,叫嚣着,张扬地舞蹈着,想要冲出着困如藩篱的躯壳,用我最炙热最单纯最美好的的身体扑向他的怀抱,迎接他的柔情。然而,又是最可耻最可恶的理智在我脑海里用最冷静的调子最矫作的言辞一遍遍提醒着我,让我胆颤,使我畏缩,再等等吧,再等等吧,我不想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多不想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苏翊的反应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失落,他只是拢了拢手,眨了眨眼,然后笑了笑说,“那,小落花儿,我走了。”
他要走了,他竟然要走了。
我蓦地睁大眼,见他仍是含笑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白玉葳蕤盏盏生香的水月观音,只是站在那里,用最平淡最安静的姿态赤裸裸地发出邀请,等待我抉择,等待我弃械投降,溃不成军。他便是那最甜美的禁果最惊艳的诱惑,在他面前,我只有卸下所有的固执与原则,毫无素日孤绝的骄傲。我定了定神,牢牢地闭上眼,心里想,好吧好吧,这就是我的命运。我数到十,若是他还在那里,我就化出身形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他竟还在那里!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笃定了我会再一次应他所愿,就似乎我从未让他失望过一样。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了平复砰砰直跳的心,我告诉自己,再数一次,就再数一次,数到五,他若是还在那里,我便不管不顾了,不管与生俱来的骄傲,不管这为悦己者容的表象,不顾未来的无法预见的未知,我便不等了,不再等到一年之后修成姣好的完整的漂亮的人形了,来不及了,不坚持了。我要他看见我,我要他现在就看见我,我要光光明明明明白白地站在他的面前,我要他看见我站在他的面前,我要他知道我。
我要他知道我,我有多期待他,我有多喜欢他。
五、四、三二一。
我急急地睁开眼,日头太足视线而有些些的晕眩,白茫茫的雾濛濛的一片。
远处,落花依旧飒飒杳杳,而苏翊,已经不在了。
柒。苏翊,我是落花
待到第二年的花落时,我已褪去了所有的憔悴与苍白。鎏金的大苍宫檐镀起盈盈一层日色,投在我如瀑般的长发上,润润的,滟滟的。我的眸子里也折了层层水,泛起柔柔的绵绵的光。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衫,散在身后的青丝,宽大的袖摆,儒雅的清秀的笑,依旧懒懒地倦倦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但他一定会是很惊喜的,而我一定会用最合适的笑容出现在他的面前,微微皱起鼻头,巧笑盈盈,呵气软软地告诉他,“苏翊,我是落花。”
可是我等啊等啊,等了又等,从织锦鸟的啼鸣划破浩瀚穹苍等到司夜神合起廓落的天幕,苏翊,他还是没有来。
捌。如果我连你的身体都触碰不了,如何能触到你的灵魂
天界里都说,不知怎么回事,清液池边的小桃花再也没有了滂沱的鲜明的落花时节,而是四季如火,年年艳红。而我,日子也依旧如三千年来一样的过着。只是偶尔会想起曾经护我千年待我极好的顾青梧,而我也再没有见到过苏翊。
以后的岁月里,我常常在想,初初爱上他,或许只是因为我的初生里需要些热烈的光去明媚我的青春。于是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出现在我最好的年华里,一个眼神,一声轻软的叹息,我双目便自须臾间触到光和热,于刹那清明间看见电与露,心头拓了明灭,便使我心驰而不能自己。这世间如此的大如此的好,世间的人那样多风物如此曼妙,却原来是他。而往后的三千年里,生命愈发的荒凉与贫瘠,寂寞如影随形,苏翊便成为支撑我认真而努力去拥有更加优秀的人生的动力。
所以我依赖他,依靠他,毫无保留地付诸所有的柔情与深沉去包容他,热烈地去仰慕他。
玖。我的光与热我的电与露我的福至心灵或许只是他漫长人生中匆忙而偶然的一回顾
很久以后,鹊仙儿对我抱怨道,“桃夭,自从一年一次的聚仙宴由长春宫改在了千草宫,我便少了好多见见大人物的机会。真是可惜呀可惜。”她期期艾艾地叹着气,骄溺地,委屈地,不满地。我忽然就愣住了,然后就想问问聚仙宴是什么时候改的地方我怎么不知道。转念一想也就没有问出口。又像是当头一棒,我终于回过神来记起了所有抓不住的过去,明白了故事起承转合的缘由。
突然想起人间戏本里有这样一句话,“我要谢谢你,赠我空欢喜。纵然不过空欢喜,也要谢谢你,姑且应了我心意。”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一切。
拾。落花时节不识君
后来的日子,我也很平静很努力地生活着。只是偶有一时,长春宫外的灼灼繁花于秋冬之间尽数凋落,那些盛开得仿若纸一样的花瓣儿如同琉璃薄雨一般期期飒飒地舞蹈整个天界时,我才觉得孤身繁华的落寞。又恍惚记起自己,曾经也是有过故事的人。
只是如今,我等到花开了花又谢了,海枯了山来填了,他来了他也走了,却再也等不到你了。
后记。我与君魂不似,此间情不能寻
月初有的思路,近日才动笔写。我只知道他不爱她,他不等她,下笔时却忘了设定的理由。于是又搁置了些时间,来思考一个合理的解释。本来想在最后写写顾青梧的,再想想也就算了。总是遇见过那样多的人,情浓时浓情,一个措手,便谁也不在了。
谁都有谁的苦衷,我们不怪自己,也就不怪任何人。
古往今来,这世界上有无数的经典名著。而其中我较为偏爱的,便是类似于“天方夜谭”之类的虚幻文学。蒲松龄的《聊斋》,则是我个人最喜欢并推崇备至的的。至于人人赞不绝口的《西游记》,在我看来,好像少了些人情味。
离开了书本中纸醉金迷的世界,现实生活中,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平时认真读书好好学习,再额外补充些礼御射的知识,混在茫茫的同龄人海里,一步一步,并不华丽地,走过了看似云淡风轻的11年。有的时候也会做梦,希望一眨眼,自己就到了美丽的宫殿,成了富家千金。可这仅仅是幻想,日升月落,我,还是那个相貌平平、默默无闻的我。
我是个普普通通的90后,当然,沾染了不少80后的气息。希望自己能像“超女”周笔畅那样,戴一副炫酷无比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既时尚又有学问,可惜自己的视力比望远镜还好;希望能泡在网上一整天,可是总发现有那么多事要忙。
最近模糊记起来小时候的梦想,不清楚细节了,但知道大概。那就是长大。希望自己能飞奔在大街上,颈上系着一条红领巾,随风飘扬起来。身边那些小弟弟小妹妹,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我……可现实却不然。等自己到了高年级,不是以前理想中的成熟,天天都忙着学业,操心自己,无暇顾及旁人的看法。要么,就是看着父母那个社会,走后门,明争暗斗。
世界总是这样,遥望变成盼望,盼望变成期望,期望始终要变成失望。
对于未来没有良好的规划,总是不断地安慰自己,反正还有多久多久。倒是晚年已经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种点花草,养鸟养鱼,坐在藤椅上给儿孙读童谣。脱去了多年的虚假,该是何等真实、清闲的生活。
或许在某一天,我能接到邀请,回到曾经的小学,和以前的同学一起谈心,感慨这个世界的黑白无常。遇到要好的伙伴,死党,闺密,还能在春天把他们约到盛开缤纷的公园,然后一起背诵当年学过的古诗,落花时节又逢君。
事情回到很多年前,因一些事情巧遇见一朋友,很是谈的来。来来往往,总是牵肠挂肚。或喜或悲,一起共分享!
随着时光的推移,关系没有以前的亲密,热情逐渐淡了下来,联系还是有的,只是偶然说上几句,节日有个问候!仅此而已。俨然熟悉的普通人一样。
前几日,正在忙于工作,忽接到电话。霎时愣住:就在你的附近,我们已到这里!明天礼拜天,过来聚聚吧!就以为是玩笑话,没怎么在意,也随口应承,好的好的。下班之时,电话又扫过来:下班了吧,明天几点过来啊,我去接你!晕,真的来了吗?是你吗?是的,是我,我长此驻点,过来看看吧,以后可以常在一起逛逛玩玩了!
一大早,洗漱完毕,做了1个小时的车。终于见到8,9年前的故人。时光好像没有留下什么印记,一切好似昨天。聊到N年前的那次相遇,大家准备去爬泰山,怎奈天公不作美。第二天风雨交加,气温骤降,退了一切活动,回到老家。说到此处,彼此哈哈大笑。调侃着泰山少了大家的参与,会不会很伤心啊。当时应该接受大自然风雨洗礼,这样的友谊会更加珍贵!经历风雨,会见到更美丽的彩虹!如今,岁月催人老,各自有各自要忙的工作家庭,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故地重游。感慨太多,岁月静好!
几个小时,飞速流逝。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别!再见吧,还会再见!道声珍重!一路顺风!
初一:张开世
谁的字媚了谁的眼,
谁的词醉了谁的颜,
谁的笺暖了谁的恋,
谁的曲唱了谁的怨,
谁的弦说动了心言,
谁在春风里羞了艳,
谁在梦里回了长安,
谁用诗篇留着念,
谁在红尘流年里盼,
谁又在五千年里流连。
谁的水流了谁的觞,
谁的情惹了谁的肠,
谁的曲醉了谁的心,
谁的梦落在谁的乡,
谁的花飘零谁的旁,
谁的忆追了谁的藏,
谁的泪湿了谁的裳,
谁的痴醉了谁的狂,
谁的菲和了谁的芳,
追梦的心,与春共翔。
飞舞的红,水中徜徉。
今生的情,赋作诗章。
来世的约,频眸勿忘……
梦回大唐,锦绣地,天子乡。
笙歌醉,曲柔肠,红颜舞,
云羽裳,千杯梦,痴痴长。
莺啼声声动春颜,鸳对双双池中忙。
一面仙镜像!天意妒,转眼繁华落凄凉
长恨歌,成绝唱!旧词新赋,写尽情殇
楼头月,看沧桑,
花间酒,叙大唐,
任它昨日流水去,只惜今朝风月香。
更盼笺墨芳!
墨润笺,字飞香,
旧事新说,两颜忙,
千年古城恩怨长。
谁的谁,谁的殇,词赋溢华章。
坊间舞,弦弹唱,英雄豪气江山荡。
屏画染,远山望,痴抱琵琶曲出窗。
杯中酒映月,菊花金甲亮,朱颜淡敷对镜妆。
笑成往,泣留芳,缘聚缘散断人肠。
云掩秦关月,离别音尘绝,两岸相隔思茫茫。
无语解,不思量,大唐梦里怎能忘!
墨润字香,谁把流年追忆忙。
痴痴旧梦,篇篇新章。
言浅情深寄予长。叹英雄挥泪,
悲美人断肠,江山抛却亦何妨。
笑千古情网,覆尽古今鸳与鸯。
琵琶曲幽金甲亮,秦关汉月两茫茫。
自古多情比风流,爱与恨,不思量。
落花随水,一地殇……
有人说“花落时是笑着的,它们终其一生为人们所赞扬,受到了无尽的崇拜,到了生命的末端理应笑着面对。”可又有谁人知晓,花儿或许并不愿有如此辉煌的一生。
花的一生是短暂的,它们活不过寥寥数月;花的一生是脆弱的,它们抵不住狂风暴雨;花的一生是悲哀的,它们躲不过众人攀折。花儿一生注定孤苦无依,孑然一身在尘世中飘落凋零。可却偏偏有人说:轮回转世愿作一朵无名花,幸福一生,再不为人世间的红尘锁事羁绊。如此可怜的生命,为何会被人称之为幸福?是他们活的太过悲哀,认为自己连如此微贱的生命都不如吗,为何要去羡慕花儿?
花儿长得太美,所以它注定无法默默无闻。它从一出生开始便被人们所关注,但受尽赞扬的同时却需要承担等量的风险。“人怕出名猪怕肥”,花儿亦是如此。它生得越娇艳,便会惹来越多的关注,它便也多出一分危机。人总喜欢把美的东西据为己有,美艳如花定当不会被放过。是了,这莫过于花一生最大的悲哀。它们本可以无忧无虑地开在乡间小道、山石丛林、墙角细缝、甚至冰天雪地、荒漠戈壁,可现在却无端端地被人采了去,送到花店以不同的价格向各式各样的人出售,而它们的存在的价值就是被人用来换取金钱。花儿本是“美”的代名词,如今美受到金钱的玷污,叫它情何以堪?
再等到花期如期而至,花儿陨落飘零,看花人俱已散去,谁又再理会这一地繁华落寞,谁又会想起曾经的纯真美好,谁又能心存一丝怜悯,不从它那已残败不堪的身上肆意踏过。古有黛玉含泪葬花,吟一句“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想必也是道尽了花儿的心语,可今时今日,黛玉已故,那番悲天悯人也已荡然无存,想来花的最终归宿也就是那“污淖沟渠”罢了!一朝众星捧月,复日粉身碎骨,如此大的落差,又有谁能承受?娇弱的花儿又该怎样哀其不幸的一生?又不知,此番遭遇怎能称为“幸福”?花落时,又怎有勇气笑以面对今后的暗无天日?
落花是树的眼泪吧!或许只有和它朝夕相处的树才真正明白花的苦楚,故而为它流下疼惜的泪。落花本身已是泪,只会更苦更涩罢了,又怎么会笑呢?下辈子,它或许想转世投胎成为泥,虽褪去一身华服,但至少可以安安定定过完一辈子,不用受到所谓的关注与赞扬,也不必给自己惹得一个悲哀结局。
落花有情人无情。有谁在乎花开花落,有谁知晓花念花怨?风光无限,辉煌一生,到最后,不过是落花心,殇满地!
鱼和水本身没什么故事,只是说得人多了就成了故事。
题记
喜欢静静地一个人听着伤感的音乐,听着音乐里的美丽与幽怨。更喜欢在午夜的巷口里遐想,遐想那些唤不回的流年往事。一个人的日子,不止有寂寞,还有宁静。
也许,看多了小说里的爱情故事,总是幻想有一天能够遇到一个可以天荒地老的爱情。只是这一切都如天明前的昙花,在一现中老去。也许,冥冥中真的有天注定吧。
不愿在梦中醒来,害怕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一成不变的过着循规蹈矩的日子,神经一根根的麻痹了。我想,如果有你的日子,我是不是会变得充实变得阳光呢?
苦笑的摇摇头,我知道你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只是在旅途上漂泊累了,驻足于有我的驿站小憩。我不会奢求上苍的怜爱,只求花开的时候你会记得我曾在你的枝头绽放留香。
梦终归是梦,角的爱没能留住你的脚步,相思的线越扯越长,而遗忘还要多久呢?码出的文字迷了视线,今生,你只能在我的字里行间游走。往事,擦不去抹不掉。
有风吹过,有雨落下,伤了花的心。那一地忧伤的落红载我一腔柔情,眼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