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雨的情愫。我坐在窗前，凝视着由霓虹灯组成的一个个梦想般的光影。好像那朦胧的水雾，轻轻一触，便点破一丝愁绪。

这时祖母走进来，轻声问：“书可以借我看看吗？”我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祖母喜欢看书，尤其爱看我的语文课本。她带上老花镜，细细地读，有时也会问我。我常给她解答，但她仍不太懂。

天色渐晚，祖母端出晚餐。她坐在一张圆凳上，而后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母亲，缓缓地说：“我想回家去看看，屋里怎么样。你张叔叔还说要拿玉米珍哩……”她絮絮叨叨，不时慌乱地摆弄一下手里的木筷。父亲点点头说，好，明天就回，回老家看看。

次日一早，收拾妥当后，我们一家四口便出发了。

父亲开车。我望向窗外，那宏伟的高楼大厦匆匆闪过，轻微的眩晕里，感觉到凉意。一会儿，出城了。青松翠柏，远远的是起伏的山峦；红瓦白墙，眼前的是错落的房屋。

终于到了村口。因为下雨，土路十分泥泞，我们只好步行。

一切都还是两年前的样子。鸟语盈耳，寂静的村落中不时传来人们互道早安的声响。到了家门口，祖母已有些气喘吁吁。我们打扫了一下屋子，陈旧的杂物和凌乱的蜘蛛网掩盖了它古色古香的气息。

这是一座土屋，四十余年了。安顿好后，祖母泡了一壶茶，到给我一杯。青黄色的茶水在雾气的蒸腾中弥散着清香，茶叶的碎沫儿悄悄沉淀，荡漾在杯底。不经意间一回头，却见一辆破旧生锈的自行车，卧在屋角。像电影胶卷倒带一般，让人记起一些陈年旧事。

祖母轻抚着土屋的墙壁，轻轻念叨些听不清的话；父亲坐在折叠小凳上，吸着一根忽明忽暗的香烟。这场景，感到熟悉。

祖母回到卧房，在抽屉里翻找。见她找出一张黑白的老照片，细细地看。哦，是祖父的照片。

祖父英年早逝，那时父亲不过十岁。祖母坐在床头，用颤抖的双手拿起照片。半响，说了一句，你也想回家了吧，这儿一切都好，你放心。

我恍然间鼻子一酸，突然明白了，祖母要回的“家”，不是任何一座房屋、建筑，不是任何一个空间，而是一段时光和回忆。在那段时光和回忆里，有祖父，有他骑自行车拉年货的欢颜，还有那一家人的团团圆圆的笑语和幸福……

下一篇：今天我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