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一个个晶莹剔透的雪梨放在洁净的篮子里，花花绿绿的衣服上补了几个补丁，寒碜的鞋在不停往回缩。李婶，我们一个村里的，卖的梨水甜水甜的。

那天，风在无止息地吹刮着树叶，随之轰隆相伴的便是大雨相袭，蓝幽幽的天空散发寒意，我顶着广告纸，冒冒失失跑到院子门口。

“李婶好！今天这梨没卖出去多少？”李婶慢吞吞地说：“今天风大，自然人少，还有人倒嫌我这梨不干净。”我连忙道：“胡说，那是他们没尝过您的梨，个大饱满汁又多，一天十个都不解馋！”“就你嘴灵！”“哈哈，实话嘛！”我和李婶乐呵呵的，在雨点的交掩下，丝丝白发，眼纹随之起伏，手指里还有新鲜土地的芳香。“婶儿！”“嗯？”“明儿赶早咱俩一起卖梨吧！”“能行么，有你的嘴，我怕那十篮都不够卖！”我和李婶约好时间，便兴冲冲地回家了。“高乐高，和婶卖梨走。”我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婶，快走，就在门口卖，人多。”“唉，好！”

推着沉甸甸的车子，我抓起秤就走到门前。果不出所料，我还没有吆喝，一大车梨已卖出许多，看着李婶的笑颜，我跟吃了梨一样开心。

这时，一个高如牛的男人走到摊前：“这梨咋卖？”我答道：“十元四斤。”“剩下都给我一包。”我说：“好的！”谁知那壮汉冒出一句：“这梨打药了吗？这么甜？”我冷笑一声：“喝惯城市自来水，倒也觉得泉水有毒？”“你这孩子说话怎如此难听？”李婶忙拦住：“别生气，娃小不懂事。”那壮汉大声呵斥：“我本就不与她争吵，你看你这梨。”说罢，在一息间吃了3个梨：“这梨真不错，包起来。”我抑制住心中的怒火，默默拿起秤来称：“四十元。”“你个小屁孩，唬谁？”“你爱信不信，梨汁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男的半信半疑地付了钱，走了。我也顿觉尴尬，跑回了家。

第二天下午，李婶来我家专门给我送了梨：“高乐高？你为啥多收人家3元哪！”我愣了愣：“婶儿，那种人活该被……”“难道我每次都给人多算钱！”“例外啊，这个人真不怎么样。”“咱这小买卖，吃的就是回头客，婶再不懂，用的也是良心秤，再缺钱，也不收亏心钱！”“婶，你衣服、裤子、鞋子，我就想让你轻松点，呜呜呜。”“你今天让……婶丢脸了。”

“婶，我……”我止不住地哽咽，咬了一口梨，却也没有以前那样可口。

那是我第一次看李婶流泪，也是最后一次，现在距她去世已经四年了，她不在的时候我不在她身旁，我在她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放了一个梨，味道虽没她的好，但也够上台面。

李婶的梨，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出，每当吃梨之时，就会想起壮汉和那3块钱，还有那个我未曾道歉的李婶，回味之际，又何尝不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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