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谜一样的女孩

“我要和你一起去上学。”

第二天早晨，杨光扯着张小开的衣角向他提出了无理的要求。

张小开断然拒绝：

“那怎么行？”

杨光噘起了嘴巴：

“不，我一定要去。”

“学校不是好玩的地方！”

“好不好玩我自己会判断。”

……

和昨天一样，张小开根本甩不开杨光——杨光像影子一样跟在他后面，寸步不离。

被杨光拽着手，张小开一步三挨地到了学校。

“这是学校，小孩子不能进去。”

在校门口，传达室的老校工把杨光拦在了外面，不让她进去。

“不进去就不进去，哥哥再见！”

杨光竟然很乖地朝张小开挥挥手，然后一溜烟跑了。

“吁——”

张小开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小家伙甩掉了。

然而，在教学楼一楼楼梯拐角的地方，张小开吃惊地看见杨光正坐在台阶上等着他，冲他得意地笑。张小开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但他装作没有看见她，上楼后就往教室里跑。

“哥哥，等等我。”

杨光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大声地喊。听见有小孩喊，教室里的同学都好奇地探出头来看。

“看什么看，路上拣到一个迷路的小女孩不行啊！”

张小开没好气地冲他们吼道。

“大家好！我是张小开的妹妹。请哥哥姐姐多多关照！”

杨光丝毫不顾张小开在自己身后的挥拳作势，向张小开的同学甜甜地笑着——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张小开有个妹妹了。张小开真的没了辙。

“小开，我们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妹妹啊？”

张小开在座位上坐下后，张小开的好朋友杨歌和白雪问他。他们三人是死党，从小在一起，形影不离，侦破过许多神秘事件，人称“校园三剑客”。

“她跟我没关系。是我从路上捡来的。”

张小开矢口否认。可是，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杨光已经像这个班级理所当然的学生一样坐在了张小开身边的空位上。张小开懒得再驱逐杨光（他知道驱逐也没有用）。他只好在心里祈祷小家伙上课时不会再给他添麻烦。

杨歌和白雪忍不住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杨歌凑近白雪的耳朵小声说道：

“八成是见网友见出了事。”

白雪附和地点了点头。就在两人想上去问个清楚的当儿，上课铃敲响了，两人只好作罢。

数学老师刘敏戴着她那副圆圈多得跟啤酒瓶底似的千度近视眼镜，踏着铃声进了教室。

“你给我规矩一点！这个老师可不是好惹的！”

张小开低声嘱咐坐在自己身边的杨光。出人意料的是，杨光竟然温柔地点了点头。张小开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也许是因为眼睛高度近视的原因吧，刘敏居然没有注意到杨光的存在。

张小开轻轻舒了一口气。

课上到一半时，张小开思想走神，开了小差。突然，一粒粉笔从天而降，“啪”的一声打在张小开的课桌上。张小开吃了一惊，正想发火，迎头却碰到了老师严厉的目光。

“张小开，上课时发什么愣？”

刘敏发火了。

全班的目光都射向张小开。因为身边坐了个杨光，张小开觉得比平时更加发窘了。他悄悄地扫了杨光一眼。还好，她的眼中除了一丝惊异而外，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你起来回答一下这道题应该怎么解答。”

刘敏明知张小开根本就没听课，却要他答题。这便是老师常采用的一种报复方式。

张小开坐着没动。他不喜欢老师的这种报复方式。

“我不会。”

他连题也没看，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刘敏是个外强中干的人，看着张小开一触即发的架式，她决定转移话题。

“那——请赵婉月同学解答一下吧。”

赵婉月是数学老师的大红人。平时仗着老师对自己的宠爱，目中无人，此时正等着看张小开受罚，冷不防刘敏把定时炸弹扔给了自己——解不了就得挨炸。

赵婉月定了定神，睁大眼睛看了看黑板上的题。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是一道难解的奥赛题，赵婉月看得目瞪口呆——她甚至不知道题目的意思。于是，她知难而退地说：

“老师，我也不会做。”

“坐下吧！”

刘敏点点头。她又叫起了几个学习尖子，但他们都没能解答出来。刘敏显然有些失望，她将捏着粉笔的左手举过头顶，大声问道：

“谁再试试？”

全班鸦雀无声。老师失望地摇了摇头，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师，这道题太简单了，我来做吧。”

是杨光，她竟然主动请缨。张小开急了，对她说：

“这里不是幼儿园，你捣什么乱？”

然而，杨光根本不搭理张小开。她跟个小皮球似地“咚咚咚”跑上讲台，跳起来抢过刘敏捏在指间的粉笔，飞快地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刘敏还没想明白班上怎么会有那么小的学生时，杨光已经把那道深奥的数学题轻松地解答出来了。她拍了拍满是粉笔灰的手，在大家惊讶的目光的注视下，坦然地坐回了张小开的身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杨光的字娟秀流畅，黑板上的数学题写得工工整整，如行云流水，根本不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写出来的，倒像是件艺术品。全班同学立刻报以暴风雨般的掌声：大家都为张小开有一个数学天才妹妹感到十分惊奇。

“张小开，她是谁？”

这是刘敏回过神后的第一句话。

“我妹妹。”

张小开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了。

刘敏盯着杨光的眼光让人不寒而栗。她扔下手中的教科书，一个箭步冲到杨光跟前，激动地握住了杨光的双手，颤抖着说：

“我要把你好好培养，将来你会成为大数学家的。”

然而，此时她心里想的其实是：

“我只要把这小孩培养出来，我就有机会出名了！”

“你把我的手弄疼了。”杨光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皱着眉头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以为你比我厉害吗？其实，我的学识远在你之上，你当我的学生我还不一定要呢。”

“你说什么？”

杨光狂妄透顶的回答像一记耳光重重地砸在了刘敏的脸上，她的脸顿时变得铁青。整个教室静得可以听见头发掉在地上的声音。

这时，下课铃适时地响了起来。

“下课！”

刘敏赶紧说道，接着便灰溜溜地逃出了教室。

“你怎么能对老师那么没有礼貌？”

下课后，张小开生气地责怪杨光。

女孩子毕竟是很敏感的。杨光觉察到了张小开的不高兴，在接下来的语文课上，一言不发，规规矩矩地呆在张小开的身边，不时偷偷地用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瞅他，那副神气让人又气又怜。

这天上午，天一直都是阴沉沉的。第二节课下课时，太阳才像刚睡醒似的从云朵后面懒洋洋地晃了出来，天空一下子亮堂了。

“啊，太阳！”

杨光像只小鸟一样欢呼着从座位上起来，冲出了教室，冲到了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她拉住了一样，整齐地随她到了操场。

明媚的阳光落到了她秀丽的头发上、微笑的脸庞上、小小的身体上，浸起了细细的光晕。杨光沐浴在阳光里，张开双臂，忘情地旋转着。操场上和教室里的同学，都把目光落在了这个奇怪的小女孩身上。

这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杨光的旋转，她的身体，竟然渐渐脱离地面，向上飞升。她飞得越来越高，到上课铃响起时，她竟然升得比教学楼的顶端还高。

她的秀发在风中散开，她的双手平举，她的脸庞向上仰着，在温暖和熙的阳光里，她的身体慢慢地旋转，悬浮在半空中，美丽得像个天使。

所有目睹这一情景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惊呆了。

中午吃饭时，坐在食堂角落里等着张小开打饭回来的杨光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吃饭吧！”

张小开递给杨光一份饭菜。

“不要。”杨光任性地把餐盘一推，“我从来都不要吃饭。”

张小开有点儿想发火了——这女孩也太耍小性子了！

“真的，”杨光看出了张小开的不快，赶紧补充道，“我只要喝水就可以了。”

“反正饿肚子是你自己的事！”

张小开有些生气地说。这时，杨歌在另一张桌子上向张小开招手，喊道：

“小开！”

“你呆在这别动！”张小开低声警告杨光，“我马上就回！”

“小开，他真的是你妹妹吗？”

白雪问道。

“当然不是！”

张小开苦恼地说。随后，他就把昨天下午和晚上的事情简要地给杨歌和白雪讲了一遍。

“你们怎么看？”

张小开问杨歌和白雪。

“我猜她可能有超能力。”

白雪用手撑着下巴说。这是她谈及严肃话题时爱采用的一种姿势。

张小开把目光投向杨歌。杨歌不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她好像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超能力。”

张小开想起了那个倒霉的记者。

“可她还只是个孩子，所以忍不住想向人炫耀。要不然上午她为什么会在阳光里悬浮起来呢？”

白雪补充了一句。杨歌也叹道：

“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孩子。”

三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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