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八月，北京火车站候车大厅。离开往北戴河的T352次列车的检票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和爸爸、妈妈，坐在离进站口很近的一排座椅上耐心的等待着。

大厅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哒、哒、哒”……，随着高跟鞋有节奏的敲打着水磨石地面，一位身材修长、身穿长裙、长发披肩、年轻美貌的阿姨朝我们走来。她肩上挎着一个漂亮的小包，右手拉着一个拉杆箱，左手拎着一塑料袋水果。

她在紧挨我们的两个空座椅前停下来，收起拉杆箱，把它放在空座椅上，又把手里的水果袋放了上去。她在另一个空座椅上坐下来，从包里拿出化妆盒，擦擦汗，照了又照。

这时，一位50多岁的老奶奶左顾右盼的朝这边走来。她头发花白，身穿一身非常普通、又宽又大而且有些发旧的衣裳，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帆布旅行包，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看上去非常吃力的样子。

老奶奶在那位漂亮阿姨的面前停了下来，看着阿姨放在座位上的箱子，她想让阿姨移动一下箱子，想坐下来休息一下。阿姨没有动，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这时，爸爸把我们的拉杆箱平放在地上，示意我坐上去，好给老奶奶腾个座位。当我和妈妈招呼老奶奶坐过来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的目光，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谢谢！”

我坐在拉杆箱上，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阿姨。她正在一边听着“随身听”，一边剥着一根又黄又大的香蕉。吃完香蕉，她手一松，香蕉皮就拐着弯跑到了老奶奶的脚下。老奶奶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阿姨又拿出小刀开始削苹果，苹果皮又打着旋儿去找香蕉皮了。

不一会儿，苹果皮、香蕉皮、瓜子皮就好像开会似的，全部在老奶奶的脚下集合了。老奶奶低头看着它们，显得有些无奈。只见她侧着身，在两边的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塑料袋来。她打开塑料袋，弯下腰，把脚下的果皮和瓜子皮一个一个地捡了起来。然后，她站起身，提着塑料袋，一摇一晃的向放在墙角的果皮箱走去……

望着老奶奶那一摇一晃的背影，再看看坐在对面的阿姨，我发现阿姨的脸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红到了脖子……

这时，我发现老奶奶那一摇一晃的身影忽然高大起来，高大得这候车大厅已经无法装下。而我对面的那位阿姨正在缩小，小得就像“土行孙”钻进地里一样。

2003年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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