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什么？幸福是疲倦者的一张沙发，饥饿者的面包，孤独者的陪伴，贫困者的学费……幸福既不是物质，也不是口中所念叨的，有时是一个眼神，或一个浅浅的，拥抱。

——题记

是夜，天空也睡去了，静谧地，只听见河水流淌的潺潺，路灯斜照，连蚊虫也趴在上面静静休憩。医院里，却是一片吵嚷——有人死了。一个电话，一辆急速奔跑的轿车，一个满脸悲绝憔悴的人——那是，我的婆婆。

天明，山际边有一丝泛白，我瞥瞥手机：八点整。一个鲤鱼打挺，我翻了起来，却看见沙发上浅眠的老妈。我穿好鞋，径直开了门走了出去。不带一丝疑惑地，我敲开了老妹家的门，边进去还边想：肯定是昨天逛夜市逛得太晚！我坐在白色的皮沙发上，才发现没了那可爱的身影——外婆呢？手中捏的礼物盒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外婆的礼物。

气冲冲地，我返回了家，推门进去，便看见老妈在拖地板。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口中嘟囔道：外婆呢？老妈忽然轻声说：“你外婆的爸爸死了。”我愣住了，刹那间，心被震动了。“就在夜里两点，中风，在医院死掉……”尽管老妈低着头，但我还是听出那持久的颤音。

晌午时分，我看见了她：一脸苍白如雪，一头灰墨如尘。她坐在桌前发呆，眼眶周围湿漉漉的，嘴上劈开肉裂——她哭了很久吗？令人难以想象：一生受尽屈辱的外婆，终究掉下了浑浊滚烫的泪水。她似乎注意到我，抬起头，赏了我一个粲然的笑。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痛了，碎了：她哭了，却仍旧倔强得叫人心疼。

晚霞变天，红得泛蓝飘泊在天际，我还记得她握着我的手，却一言不发，但我懂得，真的懂得。她下乡去了，参加葬礼。我还记得，05年去海南的时候，她对我说：“比起海，我更喜欢雪！”我一直记得，一直都记得的——她渴望这种幸福，太久了。

隔天，我见着她，她正在切肉，她的手一直在颤抖，脚也不自觉地踏起来——这不是在打节奏，而是外婆害怕了，她害怕了。我甚至能想像，土坑被填满时，最后一铲土也被拍平，她的心，碎成了什么样。我冲过去，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有些发福的腰。若浅浅的拥抱是幸福，那这么紧紧的拥抱算什么级别呢？

是夜，我始终记得她每个冬季说的话：“下雪了吗？”其实，下雪是她的幸福，而拥抱她，是我独享的幸福。

下一篇：羊肠小道